“严墨,我永远不会成为一个赌徒。”秦锦城语气不冷不热:“在我看来,这样的‘万一’并不会发生,这一场夜间行军更是和你嘴里所谓的豪赌八竿子打不着一边去。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我们真的被伪人围攻,也根本不会全军覆没。”
“或许吧。”严墨敷衍道。
空气重新陷入了难堪的沉默,秦锦城静静看着严墨,当严墨都以为秦锦城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却听到秦锦城道:“严墨,我反倒是觉得你有成为赌徒的天分。”
“我?”严墨被秦锦城猝不及防这么一问,倒是一时间想不到怎么回答。
秦锦城哑声道:“严墨,我了解你,如果有这么一场豪赌的机会,你会毫不犹豫地推上全部的筹码。所有人都被你骗了,以为你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玩世不恭,骨子里却理性得像冰。但你骗不了我,我明白你的血到底有多烫。你嘲笑我是个赌徒,但实际上你比我癫狂得多,不然周恒不会不给你最高指挥官的位置。”
严墨不笑了。
“严墨,我知道你恨我,毕竟凌筠当年是因我而死。”秦锦城垂下头,喘了口气,嘴唇微颤:“但是……”
秦锦城说着说着,忽然止住了话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侧身往东北方向的大街方向看去,眼神一凝。下一秒,一阵紧促的杂乱脚步声猛然从黑暗中响起。秦锦城反应很快,右手抬高握拳。队列顿时停止行进,抱作了一团。秦锦城的低喝炸响:“保持警戒!”
黑暗在呼吸间沸腾。密集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还带着伪人特有的,一卡一顿的尖锐笑声。特遣队员们拉动枪栓的金属声此起彼伏。贺嘉煜的食指放在扳机旁,不断调整着自己急促的呼吸频率。
片刻后,笑声忽地停下。
“嗨。”伪人低沉诡异的声音像是从每个人的身边响起。贺嘉煜只觉汗毛倒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紧张地望向身旁,却只见同样慌乱的a32小队战友。
“不要紧张。”秦锦城沉稳的声音响起:“是幻觉。”
“不要,紧张,是,幻觉。”伪人喃喃地把秦锦城说出的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阴冷低沉的声音像是一条发冷的毒蛇往众人的脑子里钻。贺嘉煜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厉害,不知为何觉得大脑都有些迷茫起来,眼前的世界像是在天旋地转,贺嘉煜摇了摇头,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
“不要紧张,是幻觉,不要紧张,是幻觉,不要紧张……”伪人的呢喃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癫狂,升高的音调快要把众人淹没。
“哈,哈,哈,哈……”
“宋子白,两点钟方向!”秦锦城的声音劈开混沌,贺嘉煜的脑子顿时一阵清明。榴弹发射器早已装填好,宋子白趴下身子,立起支撑架,扣动扳机。
“轰——”
榴弹发射器支架砸碎了地面砖石,一时间火星四溅,炮弹狂躁地撕裂开夜幕,承重的墙体被暴力凿穿。本来就年久失修的建筑剧烈颤动了一下,墙体和天花板猛然开始坍塌。巨大的声响和烟尘席卷开来,伪人的笑声都为之一滞。
“继续射击!”
一发发威力巨大的榴弹被射出,墙体猛然碎裂。如同多米诺骨牌效应,砖块、混凝土块,水泥块肆虐着每一寸空间。它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最终重重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与碎屑。宋子白的脸绷得很紧,看着这个建筑淹没于炮火之中。终于,在最后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中,承重的柱子断裂开来,建筑随之轰然倒塌。还没等人们在刚刚的巨响里回过神来,就又被遮天蔽日的尘灰狠狠扑满了一脸。
“咳,咳咳。”刚刚没有带上战术口罩的贺嘉煜捂着嘴咳嗽了好几下,耳朵嗡嗡直响疼得厉害。
短暂的沉默,众人警惕地盯着那一地的废墟,那里除了时不时还有瓦砾滑落的声音传来以外,就没有别的声响了。
“他是不是被我们给轰死了。”贺嘉煜咽下一口干涩的唾沫,耳鸣声总算减轻了一些,便小声对一旁的王猛这么问道。
王猛摇了摇头,迟疑道:“不好说,伪人的门道多得很,它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