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沈溪年吗?
他……真的曾经是人吗?
蓦地,熟悉的气息漫过来,裴度的手指指尖在半空微微停顿,而后轻轻碰了碰小鸟的翅膀。
沈啾啾一惊,本能地缩紧翅膀,却没感觉到预想中的碾压。
裴度的手指触感温温的,手指尖一下一下抚过小鸟的脊背,力道不轻不重,带着股奇异的安定感。
沈啾啾渐渐放松下来。
算了,他是不是沈溪年也没什么重要的。
以前是不是人也没差。
反正沈溪年已经死了,而他沈啾啾就是一只没有妖精能力的普通小鸟。
作为一只口不能言的小鸟,沈啾啾记得裴度的恩情,甚至脑海中很多东西都忘了,唯独对裴度的脸记忆清晰深刻,所以——鸟、要、报、恩!
他沈啾啾就是要做裴度身边受宠被信任的鸟,即使不能帮裴度做什么,陪陪他,能让平日紧绷的裴首辅私下里摸摸小鸟放松心神。
也算报恩了。
虽然总觉得好像有什么特别特别重要的事情也被忘记了,但想开了的沈啾啾在裴度手上蹦跶了一下,担心自己的爪子抓伤裴度,索性尾羽一翘,鸟爪往前一伸,十分人性化地一屁。股坐在了裴度的手指上。
“啾!”
抛开镇国侯府的事儿不说,沈啾啾看了口供前半段掌柜三年当差昧下的银两,都替裴度觉得心塞。
再有钱也不是用来养蛀虫的啊!
裴度像是看懂了沈啾啾小鸟眼里的扼腕叹息,将口供放进旁边打开的匣子:“裴府需要烂账。”
这已经是裴度处理的第五个掌柜了。
要是裴府外务内宅都像是铁桶一样,那他和皇帝是不是还能像现在这样表面和睦就真说不好了。
而且有烂账才方便裴度私下运走银两。
朝堂的事沈啾啾不懂,沈啾啾只是心疼那一大笔银子。
只是一个掌柜就能贪这么多,裴府的破烂账加起来得是一座金元宝小山叭。
裴度低头看已经在他面前装都不装,长吁短叹啾声听着一股子肉疼劲儿的长尾山雀,开口:“能听人言,会识文断字,可开笼逃走,如此聪颖,为何会在宫中绝食?”
这问题要回答,可就说来话长了。
但鸟不会说人话。
沈啾啾歪头想了想,朝着裴度特别诚恳地摇了摇小鸟脑袋,张嘴发出一声啾。
他不是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