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初凝了他半晌,踢开一个凳子:“坐。”
殷晚澄动了动嘴唇,刚想说话,竹青便替他开口:“山主,他身……”
“他自己没嘴吗?他是傻了不是哑了,他有什么不适,自己不会说吗?”岁初打断,看向殷晚澄,“你要是不舒服,你就回去。”
“我不回去。”低沉的声音乍一开口,带着明显的沙哑,殷晚垂着视线,“我没有不舒服。”
话到这里,忍不住咳了几声,又怕是吵到了她,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唇。
“行了,你还是别说话了。”她听着他的声线微微蹙了眉,打量了他片刻,迟疑道:“要你过来是给我和阿辞添茶的。”
“嗯。”殷晚澄淡道,“我知道。”
岁初看着他没什么反应,眉头皱的更紧了:“殷晚澄,别逞能,我是让你给我和阿辞添茶,是要把你当下人使唤。”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一个讨厌的人端坐在这里,他怎么无动于衷?
不喜欢这样做直言便是。
她说话的声音明明还是那么熟悉,却变得无比陌生,殷晚澄抬眸怔然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衣摆下的手指在这一刻抖得不成样子。
她没有再喊他一声“澄澄”,而是喊他“殷晚澄”,是阿初最讨厌的名字。
她真的讨厌他了。
“嗯。”他掩盖住眼底乌青倦色,再次重复,“我知道。”
话一出口,便止不住地轻咳几句,他强压着一涌而上腥甜,反应过来时,岁初已经攥住了他的手。
“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想做?”
他垂眸:“能做。”
有什么不能做的?
有人写字告诉他,不要再理她,他偏不听,一来就对上了她的冷脸。
是他的选择。
他老老实实跪坐好,屏住呼吸,端起茶盏,可他的手指抖得厉害,几乎稳不住了。
他死死的咬住唇,将全身的力压在手上,克制自己因体虚而发抖的手,最终还是端正地放在了岁初的面前。
于常人而言最寻常不过的一个动作,对他来讲难的堪比登天。
做完这些,头上已是冷汗涔涔,几近虚脱。
可是阿辞岂会这样放过他。
他将刚刚空着的杯盏放到殷晚澄面前,示意殷晚澄替他添茶。
岁初眼神一暗,偏过头看了阿辞一眼:放肆,只有我能使唤他。
阿辞敛目,谦恭道:“是奴越矩了,奴可以自己来。”
可殷晚澄已经端起了酒水,岁初眉心又是一皱,捏在衣袖里的手下意识收紧,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攥住了他的手腕。
茶水四溅,沾湿了他的袖口,茶水的苦涩在空气里蔓延。
殷晚澄讷讷道:“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