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的胡广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哆哆嗦嗦的却不知道反驳什么,李显穆又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高声道:“晃庵公高风亮节,下官深感钦佩,翌日迁都功成,晃庵公亦为国家功臣矣!”
胡广只觉有无数道目光投射到了他身上,那些目光中带着探究还有愤然之色,而那些愤然之色,大多来自他的同乡。
“李翰林,尔为国臣,为何非要进献谗言,蛊惑陛下迁都。”
李显穆正要事了拂衣去,却见衙门中快步走出一人,有些气喘吁吁,面目通红,却指着他便是一阵怒斥,此人李显穆自然不认识,但左右之人皆避开了他。
“李时勉到了,这下又有热闹看了。”
“李时勉可是朝中反对迁都最激烈的人,听阁臣说皇帝都被气的不轻,还是因为他奏章切中要点,又有杨学士等为他张言,才按耐住贬斥他的旨意。”
“不知李显穆会如何应对。”
李时勉其人李显穆虽然不认识,可他的事迹却从解缙等人身上已然听到了不少,和大多数汲汲于利益之人不同,这个李时勉性格极是刚强,家中贫困,有股慨然以天下为己任的意气,他反对迁都是真的认为迁都于国家有害。
这种人李显穆还存着收为己用的心思,即便是不能收为己用,若是能改变一下他陈旧的思想,日后作为盟友亦能心安,是以他并不欲在这里与李时勉争锋相对。
况且,让李时勉和胡广相斗,本就是他的谋划之一,他更不会为胡广抵抗怒火。
“性刚鲠,慨然以天下为己任,可囿于天赋见识,反致国家社稷受难,可惜。”
是以李显穆甩下这一句话后,就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飘然而去。
走了?
李显穆竟然直接无视了李时勉走了?
还能这样吗?
道左右的诸臣都直接傻了眼,就连李时勉也愣在了原地,他本来还想和李显穆来一场大辩论,可没想到李显穆竟然根本就不接战。
这是觉得没有辩论的必要。
临走前说的那句话还有叹息又是什么意思?
前半句算是夸奖吧,但是后半句说这样反而害了国家,这帽子可就太大了,幸好这是李显穆说的,若是皇帝说的基本上仕途就断了。
李时勉简直如同一口气被憋在了心怀之中,因为他真的“性刚鲠”,也真的“慨然以天下为己任”,李显穆仅仅看了他一眼,就说中了两点,那后边呢?
李时勉从未觉得如此抓心挠肝过,可李显穆已然走了,只能下次再问,胡广亦想要快些离开这里,毕竟周围人的眼神,让他实在是如针扎般难受,可却没能如愿。
李显穆离开尚且罢了,可你胡广想走,简直就是做梦!
“胡广!”
李时勉大步上前直接将胡广的冠服拉住,甚至还扯得有些凌乱,“先前你我相约要一起上书反对迁都,可你说时机未到,于是我一人上书,现在你为何又要答应李显穆迁都之事,你这般首鼠两端,如何能为我江西士林之冠?”
胡广一听立刻就炸毛了,飞快的将李时勉的手甩开,仿佛李时勉是什么瘟神一般,厉声道:“李时勉,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同意和你一起上书了?
你可有什么证据吗?
你想要上书反对迁都的时候,我明明劝你不要如此,圣上想要迁都,乃是因为蒙古寇边而不能制,这乃是国朝盛事,这明明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我怎么可能反对?
若是你再为了你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诬陷我,本官必将告到陛下那里去评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