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母生路泽年的时候难产而死,后来路父也意外身亡。如今的路宅只有路老爷子,也就是路泽年的爷爷,独自居住。
毕业回国后,为了交通便捷,路泽年和迟聿都住市区,但每周末回去陪路老爷子吃一顿家常饭。
这是两人最重要的日程。
迟聿对路宅谈不上有什么深刻感情。
他的中学时代,他的整个青春都封存在那里,不怎么美好,也不怎么值得回忆。
路泽年的父亲把他带到那里,给他一个家,给他短暂的希望,但很快,这一切都随着那人的死而消逝。
僻静道路林荫漫布,迈巴赫从紫藤架下穿行而过。下午四五点的阳光刁钻地穿透植被缝隙,谱织一出光与影的幻境。
每次回路宅,迟聿就转到后排落座,就像他当年第一次被接入路宅时一样。
恍惚之间,路泽年渐趋成熟的侧脸和回忆重合,仿佛某人不曾逝去。
他看得微微出神,眼睫震动,像初化的冰棱子,流光在上面细碎地流淌。
那人轻轻转过头,一开口击溃了他的错觉。
“发什么呆呢,迟助理?想我爸了?”
迟聿迅速收回目光,转向另一边,格桑花田在窗外飞速后退。
十五岁那年,他被接到这所宅子。
路父说,我儿子和你一样大,你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但第一次见面两个孩子就打了起来。
路泽年对迟聿满是敌意,一进门就朝他身上扔泥巴。
后来他才知道,那一天,路泽年的金毛犬被路父送养了。
因为家里的新成员是过敏体质,对狗毛猫毛重度过敏,所以金毛必须被送走。路父对迟聿的偏爱不言而喻。
“如果路西法还活着,应该是条老狗了吧。”
车厢里骤然响起路泽年的声音。
路泽年竟在想同一件事?
迟聿蓦然转过头,看到路泽年正望向车窗外。
并非两人心有灵犀,路泽年只是瞧见了从前同路西法玩耍的地方,触景伤情而已。
迟聿无声地垂下眼皮,白生生的面孔褪尽血色,像尊冰雕。
迈巴赫缓缓驶入路宅大门。与此同时,路柏耀正和算命大师相谈甚欢——
“路先生,不是我说,观令侄面相,红鸾星黯淡无光,命带‘天刑’,不是不娶,是娶不得!一生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强行婚配,恐有血光之灾啊!”
路柏耀算是听明白了,路泽年一结婚就会倒大霉!
“哎我就说嘛!”他一拍大腿,附和道,“这小子一出生就克死他妈,十几岁他爹又去了!说撒手就撒手,这么大家业,全靠我这做堂叔的操持。到现在婚事还没着落,真让人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