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晓得,这个瞎子听得懂。
曹观起那张被血污和疤糟践得看不清本来面目的脸上,终于起了一丝极细微的涟漪。
他的嘴角往上扯了扯,弧度很小,算不得一个笑。
他没有立即答话。
只是微微侧了侧头,像是在侧耳倾听着什么。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拿身子作饵,用袖中刃收账。”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味什么:“这个法子,你用过几回了?”
桃子的呼吸在那一瞬间断了。
因愤怒而烧着两簇火苗的眸子,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腊月的雪水,只剩下屈辱的灰烬。
这个问题,比方才那只掐着她脖颈的手更让她窒息。
她没做过。
这是头一回。
她本以为自己能赢下这场赌局,用最廉价的赌注,换回一条最珍贵的命。
可他这个问题,却让她觉得自己,像个不知羞耻的婊子。
桃子不想解释。
也没力气解释。
在这吃人的地方,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可笑。
说出来,反倒更像是在乞求。
她忽然就明白了。
他不是在救她。
他只是在用一种更残忍,更居高临下的法子,戏耍她,玩弄她。
就像很多年前,在那个发大水的望北县,他高高在上施舍给她那半碗能吊命的米汤时一样。
眼神里是同样的,看一只蝼蚁般的轻蔑。
这个人从来就没变过。
“呵……”
桃子低低地笑出了声。
她弯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