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濠江的三合会成员法中规定,三合会成员只要表露身份,进入酒楼,一律按照收规费处理,最高要蹲三年班房。
“朋友?别开玩笑了!你能有穿阿玛尼的阔佬朋友,你个孤寒鬼,把你全家加在一块卖了,都不够人家买条领带的。”
“包厢有,老规矩!”
脚踩高跟鞋,身穿一身红色旗袍的半老徐娘,正靠在前台上,嘴里骂了泊车小弟一句,然后敲了敲前台上的铁皮蛋卷盒子,让泊车小弟守规矩。
这位花姐,应该就是老板娘了,长得很不错,穿绛红旗袍,描着黛青色柳叶眉上沁着汗珠,琥珀色吊灯映得眼尾金粉忽闪。
柳叶眉,桃花眼,巴掌大的一张脸,这可是大家闺秀的标配描述。
酒楼内的人很多,空调多少有点压不住火气。
被拆穿的泊车小弟,脸上没有丝毫尴尬的表情,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他赶紧从口袋中掏出一张花蟹(10),扔进了铁皮蛋卷盒子中。
“花姐,多照顾照顾,今天人手少,我先去忙了!”
“老细,小姐,祝二位吃的开心。”
把钱给完的泊车小弟,说了几句场面话,就闪人了。
见小钞到手,花姐立刻换了一副模样,开口招呼道:“大少,靓女,里面请,二楼正好有一间小包厢,环境好,还安静。”
“里面请!”
池梦鲤点了点头,拉了一把四处乱看的茉莉,两人跟在老板娘花姐的身后,往二楼走。
正值饭口,大厅内人挤人,大多都是鬼佬,应该是背包客看了杂志,过来尝新鲜。
花姐的身法了得,踩着七寸高跟鞋仍能灵巧避开端着沸腾砂锅的服务员。
穿深蓝制服的服务生也不是善茬,虽然眼皮泛着油烟气熏出的红,睫毛上还沾着剁椒碎,双臂各托三层木屉,膝弯却稳得像承着千斤顶,丝毫不晃。
正前方是明档厨房,戴金丝眼镜的主厨正用尾指勾开被蒸气糊住的镜片,剑眉倒竖着朝砧板方向吼了声方言俚语。
案板前扎花头巾的帮厨姑娘应声抬头,水灵灵的杏眼在蒸汽里忽明忽暗,抓出一条活鱼,手起刀落,就将活鱼开膛破肚,扒肚去鳃。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内,一条活鱼就变成食物,一勺酱料,小手一抬,碧绿的葱花雪片般纷扬,撒在鱼的身上,送进烤箱,而沾在沾着鱼鳞的睫毛上竟显出几分俏丽。
临窗八仙桌旁的服务员单手擎着七只青瓷碗,另只手将滚烫的茶壶抡出圆弧。
她眉梢细长的丹凤眼掠过每桌客人的杯盏,眼波流盼间精准捕捉到东南角举起的买单手势,抬手示意收到。
而飘着油花的浓汤从她手边险险擦过,在赭红桌布上洇出暗色图腾。
收银台前的队伍蜿蜒至天井,穿枣红唐装的老账房先生拨着檀木算盘,卧蚕眉在听到后厨摔碎碗碟声时猛地一跳。
他身后供着的财神像双目如炬,金漆被香火熏得发乌,虎目圆睁地注视着满墙便签条在穿堂风里簌簌震颤。
穿白褂子的墩子工扛着一包冻货侧身挤过时,刀刃般的目光正劈开蒸腾雾气,与二楼包厢服务员含愁的秋波在半空相撞。
而那姑娘端着冰镇杨梅汁的指尖发红,分明是刚被碎冰碴冻伤。
池梦鲤把这出鲜活烟火气看完,才跟在花姐的身后,上了二楼,进了用石膏板隔出的小包厢。
进了包厢,立马安静了,池梦鲤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上,也没有看菜谱,直接开口说道:“你这里冷气不够犀利,闷的人火气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