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应当是误会了,荣华富贵、权势仕途,子瑜所求从来不是那些。”他的声音清亮而坦然,“子瑜所选,唯心而已。”
蛛丝不堪重负地断了,那只蜘蛛无声地坠落在地上,落地时背部朝下,八条细小的脚在空中胡乱挥舞半晌,才终于翻过身来,在灰色的地面上踌躇一阵,又重新爬上了院墙。
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讶色,漆黑的瞳孔微微放大,怔怔然,有些不可置信:“你……你动心了?”
郑子瑜没有回答,只是这么看着沈清辞。
答案不言自喻。
“你怎能对他动心?”
沈清辞脱口而出,仍是不敢相信,他抓住郑子瑜的手臂,语气不自觉急切起来。
“你明天就离京,不,今夜就走,你不必回郑府了,赶在城门闭锁前出城去,城外南向三里林中有一个茶亭,你到那里等着,其余的事我会安排。”
郑子瑜却不动,只是沉默地看着沈清辞。
“郑子瑜,”沈清辞渐渐冷静下来,他沉声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大人,我从未想过与你争抢什么,大人不必担心,也不用急着赶走我。”郑子瑜垂下目光,声音竟有些怅然,他竟像是在安慰沈清辞,“陛下他……他心中只有你。”
沈清辞先是愕然,而后眼中又染上一丝嘲讽,他看向郑子瑜,良久,自嘲般冷笑一声,松开了手。
“你以为,我是担心你取代我的地位,才急着赶你走?”
他心中瞬时涌上诸多不能言明的情绪,只觉得一片悲凉,原本准备好的说辞都已经作废。
可笑,太可笑了。
沈清辞此时才觉得,自己好似真的像个笑话。
他压下千头万绪,兀自镇定地转过身,橙红的太阳已经有一半沉入远山。
“罢了,就当我今日没有来过。”
沈清辞脚步急切,刚经过平安巷口时,太阳已经完全沉了下去,天空瞬间晦暗,道旁屋舍的窗中已经透出星星点点的烛光。
他加快步伐,顾不上任何礼仪与形象,在御街上飞奔。
狼狈地逃回相府时,丹墨已焦急地等在门前,提着灯立马迎上来,扶着沈清辞到院内。
沈清辞紧紧抓着丹墨的手臂,他神思恍惚,都没注意到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
直至到了室内,被熟悉地烛光缭绕,周遭沐浴在一片光亮之中,对黑暗的恐惧渐渐退却,他回过神来,看到丹墨苍白扭曲的面容,才猛然松开手。
“对不住,”沈清辞含着些歉意,“我……一时失神,伤着你了吗?”
他待下人一向宽和,从未苛待,更何况丹墨是他的贴身长随,年岁也不大,平日里很是纵着,并不真的当奴仆对待,连一指甲盖都没有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