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扎提不知何时摸出串葡萄干,挨个往孩子们嘴里塞彩头:“猜对的有和田玫瑰酱吃!”
他最后故意把葡萄干抛得老高,引得朱高炽踮着脚直蹦跶,活像只扑腾的小胖鹌鹑。
朱玉华忽然攥住披风上的金蟒纹,细若蚊呐地开口:“是……八仙过海里的……”
话音未落,朱雄英眼睛一亮:“张果老!姑姑说的是张果老!”
吴桐眼里闪过惊喜,他高唱着公布答案:“赵州桥来鲁班爷修,玉石栏杆孔圣人留,张果老倒骑驴桥上走,柴王爷推车轧了一趟沟!”
朱允炆懊恼地拍了一下身旁的《论语》,暗恨自己怎么没答孔夫子,朱福宁则不服气地大声嚷嚷着再来再来!
吴桐蓦然一笑,继续开腔唱道:“天上的桫椤什么人栽?地下的黄河什么人开?什么人把守三关外?什么人出家一去没回来?”
“天上的桫椤王母娘娘栽,地下的黄河龙王开……”这次朱玉华回答快得像檐角掠过的雨燕。
朱福宁紧紧攥着她的手,在大家鼓励的目光中,她越说越快:“杨六郎把守三关外,韩湘子出家……”
“——再也没回来!”满园童声齐刷刷接上最后一句,而后笑成一片。
阿扎提趁机把玫瑰花酱抹在朱高煦鼻尖,小霸王正要发怒,却嗅到甜香忍不住舔了一口,顿时气鼓鼓的脸蛋笑成了花。
阿扎提站起身,他掸掸波斯长袍,扭动腰肢,掏出个镶满铜片的手鼓,一边咚咚敲着,一边学起吴桐的腔调:“沧州的狮子有几个?”
他故意把鼓点敲得震天响,惊得朱雄英的玉佩穗子都在晃。
“铁狮子啊——”吴桐的尾音带着笑:“风吹雨打八百年!”
暮色渐浓时,朱玉华已经能用脚尖跟着鼓点打拍子了。
当她第三次看向吴桐手中的柳叶时,阿扎提突然把手鼓塞进她怀里,笑着说道:“送你了!下回教你唱《十二木卡姆》!”
……
暮色染红宫墙,朱玉华此时,怀里已经塞满各种小物件——阿扎提的手鼓、朱雄英的擒虎符、朱高煦的木剑、朱福宁的兔儿坠,甚至还有朱高炽偷藏的半块糖糕。
走出承天门时,天际残阳正把阿扎提的鬈发染成金红色。
吴桐回望着宫墙上朱玉华纤瘦的剪影——小公主正趴在琉璃瓦间,偷偷目送他们。
“先前我以为,你只是个卖弄奇伎的商人。”吴桐骑在河西驹上,低头笑着说:“结果没想到是我短视……”
“阿达西!”阿扎提背枕着手,骑在马上摇摇晃晃:“我只是让心变成葡萄干的晒场,人要是心里有阳光,连伤口都会开出花来!”
“说的也是。”
夜晚,华灯初上。
买买提家族的驼队裹挟着朔漠的风沙气息,列成长龙,徐徐走进应天会同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