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迅速变暗,水压增大,耳中只有水流沉闷的轰鸣。
他睁大眼睛,仔细搜寻着江底。
果然,不多时,一个个巨大的黑影逐渐映入眼帘。
那是潘濬命人沉下的铁锥!
每一根都有成人大腿粗细,底部牢牢固定在巨大的石座上,斜斜地指向江水上游。
狰狞的尖刺在昏暗的水下泛着冷硬的幽光。
关兴小心地靠近观察,估算着这些铁锥与水面的距离。
大约一丈五六尺左右。
但……绝不会超过两丈。
而大汉的楼船,吃水深度恰恰在两丈到三丈之间。
中型的斗舰、连舫,也要吃水一丈五六尺到两丈上下。
若是不明就里就顺流而下,只要船只速度稍快,船底一旦撞上这些斜斜向上游刺来的巨大铁锥,后果将不堪设想。
就在此时,一个漩涡暗流卷来,要把关兴往江底卷去。
关兴心中凛然,迅速上浮。
纵他水性绝佳,在这种地方亦不敢托大久留。
万一不小心被卷到江底,又或被拍到礁石铁锥上,那就完蛋了。
“哗啦”一声,探出水面。
抹去脸上的水渍,在接应士兵的帮助下,关兴敏捷地攀回一艘靠近的艋艟快船。
很快,他便又登上了陈到所在的旗舰楼船。
来不及换下湿衣,便将自己适才在江底所见铁锥,还有江心巨礁周围铁锥的具体分布位置,详细地向大督陈到禀报。
陈到之子,楼船将军陈曶先前一直在想,铁锥如何能戳破船底,如今闻言,终于恍然:
“铁锥斜置,尖刺距水面不过一丈五六尺…如此一来,我军中型战舰皆有触锥风险。”
陈到闻言,先后与关兴、陈曶对视一眼,三人神色皆肃。
关兴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继续对陈到开口:
“大都督,为今之计,我以为当继续吊住潘濬胃口,使其注意力始终集中于我军楼船之上。
“如此,方可为『泥马』在上游抢滩突入创造时机。
“一旦『泥马』突入吴阵,江畔之战便胜了!”
陈到、陈曶闻言,俱望上游,沉默思索起来。
关兴略一沉吟,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毅然之色:
“大都督,如晦,兴以为,或可稍稍冒险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