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院士,‘火种’工程已经立起来了,箭在弦上,洛总师那边,方案是骨架,理论是灵魂,但血肉骨骼,还得靠咱们聚变领域最坚实的肩膀。”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万明远:
“项目架构搭建在即,核心攻关小组的负责人选,至关紧要,您是国内聚变领域的定海神针,识人最明,眼光最准。”
“这个担子,无论如何,需要您帮着掌掌舵,推荐最合适的人,去顶住那些关键隘口。”
万明远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里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甚至还有那么点不可思议。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啊!?
他伸手拿起茶杯,啜了一口早已温凉的茶水,那苦涩的味道似乎直入心底。
“夸父逐日……”
万明远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指尖敲了敲那份他早已熟稔于胸的方案:
“张书记,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它走的路子,跟我们EAST,跟国际上托卡马克这条主流,几乎是……背道而驰。”
他将茶杯重重放下,陶瓷杯底与桌面碰撞出清脆却沉重的一响,仿佛也在诉说着他内心巨大的冲击波。
“这计划要是动起来,要人、要钱、要资源,从哪儿来?”
万明远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自嘲和悲愤:
“还不是得从我们这些已有的锅里往外舀!EAST怎么办?ITER的进度怎么追?几百亿砸进去的项目,不能说停就停!”
他的目光直视着张云超:
“您这是让我……从我自己的碗里把肉抢走,送到别人的锅里去煮,煮好了可能还要分不清是我的锅还是别人的锅!抢了钱,还要我帮忙点人头送去?!”
他摊了摊手:
“钱从我碗里抢,人还要我帮忙凑啊!这简直是…”
后半句话他硬生生咽了回去,但办公室里的空气已经紧绷到了极点。
窗外的蝉鸣此刻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尖锐的噪音。
他可是搞全超导托卡马克的,跟磁箍缩惯性约束可不是你侬我侬的关系,即便不说敌对,那也是两条完全不相交的平行线。
现在上面摆明了觉得这条路走的太慢,或者可能走不通,想要尝试另一条路了。
这么大的项目经费可不是个小数目,单是初期的启动资金估计就不下百亿,这钱总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这么大的资金缺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填上的,大概率是从其他项目上削减了,至于这一刀会砍在哪……还用想吗,九成是要砍在他的大动脉上了。
所以现在钱从他这抢,人还得让他帮忙凑啊!
张云超闻言没有丝毫愠怒,他理解万院士的不甘,但这不是理由。
他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依旧沉静如渊,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