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训闻言,微微颔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听闻官家将会率领禁军主力回京,只准备留给李重进五千人马,外加临近州县调去的数万民夫丁壮……也不知能不能围得住寿州刘仁赡?”
听到向训的话,李奕没有吭声。
但他心里觉得应该足够了,毕竟刘仁赡被围攻这么久,纵然顽强挡住了周军,但自身的损失也绝不会小。
所以刘仁赡只能指望着南唐的援军相救。
然而正值寒冬腊月,周军尚且难以维持,南唐的军队就更不可能有多大作为。
要说唐军最大的优势,就是在自己本土作战,后勤补给的压力比较小,但想要主动出击却没那么容易。
何况李重进也不是绣花枕头,他麾下的那部分禁军人马,多是龙捷、虎捷二军的精锐,守着阵地打野战是绰绰有余。
就在这时,向训忽然压低声音,身子微微前倾:“贤弟,你可听说,安州防御使张颍被部将曹澄等数人所杀之事?”
“嗯?”李奕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向训口中的张颍,正是张永德他亲爹。
他摩挲着下巴,沉吟道:“略有耳闻,应该是在上月下旬的事吧?”
“没错。”向训微微点头,目光扫过门口,继续道,“据传张颖强娶部将曹澄之女,那小娘才不过十三岁,过门的次日便投井而死……其父曹澄勾连曾被张颖责罚过的几名牙校,趁着夜色闯入衙府后院杀人。”
李奕瞥了一眼向训的神色,心下不免有些好笑。
留守东京这段时间,他跟都对方相处下来,发现向训似乎有颗八卦之心,对各类小道消息颇有兴趣。
不过李奕记得,历史上张颖是在显德二年的十二月被杀——史载“辛未,安州奏,盗杀防御使张颖。”
眼下倒是比史书记载的提前了小半个月。
心思电转间,他摇了摇头道:“其中内情,小弟并不明了。但听向兄提及此事,我倒是突然想起,据前几日淮南奏报,盗杀张防御使的那几人,似乎逃奔了金陵?”
“从前线被俘获的唐军将校口中吐露,这事应当不假……”
向训顿了一下,轻声道:“听闻张驸马势要报杀父之仇,这次官家回师,他自请留在淮南协助李重进……相比于杀父之仇,个人间的私下恩怨,倒是其次了。”
李奕知道他说的是张永德和李重进不和的事情。
说话间,有衙署吏员进来添茶,二人当即便不再说此事,转而谈起一些闲情杂务。
良久之后,向训伸了个懒腰,起身整理袍服:“今日与贤弟一席相谈,获益良多啊。不过那魏王的文书……”
李奕忙拱手道:“向兄放心,明日一早定完璧归赵。”
向训摇摇头,笑道:“罢了罢了,你且多留看一两日也无妨。为兄还有事情,就先走一步了。”
李奕将茶水一饮而尽,跟着起身道:“小弟也该去巡视各部了……”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官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