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汉家经过朝那一战,意识到自己有点牛掰起来了;
虽然还是追不上打定主意要跑的匈奴人,但至少能守住一个地方,把匈奴人堵在某处,使其无法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了。
那以后,是不是可以不那么卑微了?
是不是不用那么担心匈奴人张口闭口‘控弦四十万’的威胁,不用再在匈奴人表现出愤怒和蠢蠢欲动时,着急忙慌去和亲、去哀求,好跪换边墙安稳了?
是!
从那以后,汉家便不怵匈奴人了!
汉家就此,拥有了‘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这地方,你就是打不下来、走不过去’的底气。
反观匈奴人呢?
本该也认识到这一现实,尽快调整对汉室的战略应对方式;
结果却仍旧活在梦里,认为朝那之战,不过是汉家侥幸,外加右贤王伊稚斜无能,才得出那般反常识的战果。
也就难怪朝那之战结束后,仅仅只过去半年时间,匈奴人便再度自马邑方向如今汉室,并就此落入汉家的圈套,从而大意失河套了。
——朝那之战,根本就没让匈奴人认清现实。
没能认清现实,仍旧按照过去的老黄历,来做新的战略格局、战略应对预案,自然就被更早刷新战略日志的汉家给摆了一道。
直到匈奴人原本以为的‘马邑之战’,变成了汉家从始至终,都将局势完全掌控在手的河套-马邑战役,匈奴人才终于开始认清现实。
只是稍微晚了点。
等匈奴人认清现实,河套都丢了,新的战略格局变化又再度形成。
这一次,匈奴人倒是学聪明了,没有再迷信自己过去的强大,而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仔细审视了如今的汉室,和过去究竟有多少不同。
很显然,最大的变化,就是汉家拥有了河套。
往后每隔数年,汉家就能得到一批数量极为可观,能帮助汉家快速建设骑兵部队的战马。
其次,则是经过河套-马邑战役,汉家通过双线作战——而且是两条战线均十万人以上参战的魄力和能力,来彰显了自身庞大的战略储备、后勤保障能力,以及战局掌控能力。
最后,便是汉家的新皇帝,有魄力、有勇气,在长达五十多年的战略劣势后,毅然决然主动发难,试图扭转现有的战略格局。
并且做到了!
认识到这些变化过后,匈奴人终于调整了对汉家的战略应对预案,以及对汉匈双方的战略格局判断。
——先是单于庭派出使者入长安,威逼也好,恐吓也罢,想看看还有没有机会吓唬汉家,好为单于庭谋求一些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轻松取得的利益。
顺带着,通过汉家在外交过程中表现出的姿态,来判断汉家的后手、底气有多少。
比如,汉家如果吹胡子瞪眼,极尽强硬之姿,那就是被河套-马邑战役掏空了家底,其实也快撑不住了;
装出一副强硬姿态,不过是想逼匈奴单于庭尽快服软。
这种时候,只要单于庭撑得住,那战线绵延之下,汉人未必就不会撑不住,从而使战略格局出现新的x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