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他们完全自主设计、拥有核心知识产权的计算平台雏形——一块功能完整的主板原型,其心脏便是代号“黄河-1”的8位微处理器(CPU)。
皮特森博士摘下眼镜,用力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沙哑道:“立刻整理所有设计文档、测试报告、工艺流程图!特别是‘黄河-1’的核心架构、指令集定义、总线时序,以及这块主板的集成逻辑设计。威尔逊先生那边,需要最详尽的资料去申请全球专利。”
成功的喜悦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紧迫感便重新笼罩了实验室。
所有人都清楚,在半导体这个全球巨头环伺、专利壁垒森严的领域,仅仅是“做出来”远远不够,必须用法律武器将成果牢牢保护起来。
一周后,香江,黄河集团法务部。
威尔逊的办公室俨然变成了一个临时作战室。
宽大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标有“机密”的技术文档,墙上挂着的世界地图被不同颜色的图钉标记着关键国家和地区的专利局位置。
他正与聘请的资深国际专利律师团队进行电话会议。
“威尔逊先生,情况比预想的棘手。”电话那头,领头的律师约翰·卡森开口道。
“具体说说。”
“我们刚刚收到北美专利商标局的初步审查意见,以及来自欧洲几个主要专利局的反馈意见。”
“他们怎么说?”威尔逊的声音很平静。
“北美方面对我们的‘黄河-1’处理器核心的几个关键架构特征提出了质疑。他们引用了……嗯,主要是来自大洋彼岸那几家顶级半导体公司的几份早期专利和未公开的技术备忘录作为‘现有技术’,告知我们的设计与这些‘现有技术’过于相似,甚至提示我们可能存在借鉴。”卡森律师回道。
“借鉴?”威尔逊冷笑一声,“证据呢?我们的设计文档、研发日志、每一次迭代的芯片流片记录都清晰完整。皮特森团队的创新点有据可查!”
“问题就在于‘现有技术’的定义。”另一位负责欧洲事务的女律师接口道,“他们引用的某些‘备忘录’和‘内部技术报告’,我们甚至无法在公开渠道查询到其完整内容。这是他们惯用的方法,目的就是拖延甚至扼杀新兴竞争者的专利授权。欧洲方面虽然相对客观,但也受到了来自北美同行的游说压力,就算是通过,审核周期也会非常长,长到有肯能下一代产品上市还在审。”
威尔逊沉默了,来自大洋彼岸的阻力,他早有心理准备。
仙童团队本就是那个“巨无霸”的衍生品,如今带着突破性成果自立门户,对方不可能坐视不理。
打压新兴挑战者,维持技术垄断,是资本的本能。
“硬碰硬,走法律诉讼,可行么?”好半天威尔逊才问道。
卡森律师回道:“非常不智,威尔逊先生。对方拥有顶级的法律团队、近乎无限的诉讼资金以及在当地无与伦比的影响力。一旦陷入旷日持久的专利诉讼泥潭,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们都会元气大伤,宝贵的市场窗口期将彻底丧失。而且,在对方的主场,胜算渺茫。”
威尔逊站起身,走到办公室的世界地图前,目光缓缓扫过上面标记的点。
硬的不行,那就必须“曲线救国”。
“卡森,既然这样,我们的专利布局策略就需要立刻调整。”
“你说,我们都在听。”
“第一,分拆核心专利。将‘黄河-1’处理器最核心、最具独创性的微架构设计、指令集扩展部分,与相对外围、可能引起争议的接口、总线设计分开申请。集中火力保护最核心的‘心脏’。”威尔逊道。
“明白,这可以降低整体被驳回的风险,核心部分也更容易论证其独特性。”卡森回道。
“第二,先在瑞士和新加坡申请。瑞士拥有完善且相对中立的专利体系,国际声誉良好。新加坡作为我们重要的研发基地,本地申请具有地利。优先确保在这两个关键司法管辖区获得核心专利授权。特别是新加坡,这里将是‘黄河-1’初期的重要生产地,必须确保本地生产、销售无虞。”
“利用新加坡和瑞士作为跳板?”电话那边的卡森眼睛一亮,“获得这两地的授权后,我们可以凭借《保护工业产权巴黎公约》的优先权,以及正在发展中的《专利合作条约》体系,向其他国家和地区主张权利,这将大大增加我们谈判的筹码,也能部分抵消来自北美方面的直接压力。这确实是个可行策略!”
“第三,我们还要“准备‘B计划’,我会告诉技术团队,对可能被重点关照的争议点进行微调,准备替代方案。同时,开始着手设计下一代兼容但架构优化的‘黄河-2’内核,在现有基础上进一步拉开独创性差距,绕开潜在的专利雷区。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是,威尔逊先生!”卡森律师团队的成员们精神一振,思路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