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李立远便快步来到堂内,一见到江瀚,便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
“大帅,您找我。”
江瀚抬了抬手:
“起来吧,咱们军中,不讲这些虚礼。”
听了这话,李立远这才缓缓起身,但依旧躬着身子,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虽然大帅嘴上这么说,但他可不敢真的就欣然接受。
李立远很清楚,自己在军中的位置比较尴尬,所以平时行事,向来都是小心谨慎,本本分分,从不敢有丝毫逾矩。
江瀚开门见山:
“李立远,是这样。”
“既然咱们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地盘,分田一事也有了人手,那接下来,就要准备收税了。”
“我打算成立一个部门,叫做‘粮税司’,专司粮税一事。”
“其职能,和明廷户部清吏司的金科类似,但具体的职能,要有所改革。”
“这次叫你来,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毕竟,你曾经在延安府的衙门里当过差,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大明的基层税制,到底是怎么运转的。”
李立远闻言,心中一动,知道这是大帅在考验自己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思索了良久,将脑海中的思绪整理清楚后,他才缓缓开口道:
“大帅的意思,属下明白了。”
“不过,属下当年也只是兼任过征粮文书,跟着税吏下乡,所见所闻,或许有些片面。”
“若有错漏,还请大帅见谅。”
江瀚摆了摆手:
“但说无妨。”
李立远点点头:
“好,那属下就从自身的经历,来说一说。”
“约莫是崇祯二年秋,我作为文书,奉命随队催征辽饷,遍历所辖一百三十里地。”
“当时,我等一行先到了肤施县的李家庄。”
“按照官府的黄册记载,该村应有一百三十余户,但实则仅余三十口老弱,其余或逃荒或饿死,田亩荒芜,蒿草过人。”
李立远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苦涩。
“但是辽饷催收紧急,狗贼张辇下了死命令。”
“按照大明的里甲陪税制度,李家庄一百三十余户的辽响,都要由剩下的三十口老弱,一体均摊。”
“税吏逼迫过甚,为了完成任务,动辄殴打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