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洪承畴一声令下,数千民夫被陆续征调到了银川,住在了城北郊外。
在监工的皮鞭和咒骂声中,一场规模浩大的掘河筑坝工程开始了。
数千民夫如同工蚁一般,在巨大的工地上不断来回穿梭,他们肩挑手扛,将从各处拆毁的民房中运来的土石、木料,源源不断地搬运到河岸。
江瀚站在城北德胜门的城楼上,用千里镜望着不远处热火朝天的的工地,面色阴沉。
官军的筑坝行动让他寝食难安。
他知道洪承畴够狠,但万万没想到洪承畴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万历年间平定哱拜之乱时,宁夏镇的百姓还勉强能活下去,所以即便是淹了银川,朝廷也能从其他地方迁来百姓,补充人口。
可现在是崇祯年间,旱灾、蝗灾轮番上阵,整个宁夏,根本就没剩下多少户人口了。
洪承畴要是真放水把银川淹了,宁夏百姓可就十不存一了。
于公于私,江瀚都绝不能坐视洪承畴淹了银川,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五日后,天空阴沉,月色晦暗,浓厚的云层遮蔽了星光,他等来一个夜袭的绝佳时机。
是夜,三更时分。
城西的镇远门被悄悄打开,邵勇带着五百精骑鱼贯而出。
骑兵们个个衔枚裹蹄,只披一身轻便的黑色劲装,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暗当中。
邵勇之所以从城西的镇远门绕道而行,主要是考虑到城北有洪承畴的重兵把守,就是为了防备他偷袭工地。
银川作为宁夏镇城,占地面积很大,周长足有十八里,并且还有六个城门。
官军兵力再多,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洪承畴只能重点防御北门和南门,防止贼兵偷袭工地或者南下逃窜。
借着夜色的掩护,邵勇领着五百骑,轻松地从城西绕过了官军的防线,直奔北面的筑坝工地而去。
经过数月的连续的攻城,城外的官军,早已是心神俱疲。
三更时分,正是一天当中最困的时候,即便是负责在外围值守的探哨,也挡不住浓浓的困意,根本没注意到这支悄然出城的骑兵。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北面的筑坝工地已经遥遥在望。
工地旁的临时营房里,一片漆黑。
数千名民夫在经历了一整天的繁重劳役之后,早已沉沉睡去,此起彼伏的鼾声,成了这片营房里唯一的声音。
只有工地外围的哨岗附近,点着数十个巨大的篝火,用来照明和警戒。
但负责在此守卫的官军,也同样是筋疲力尽。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篝火旁,烤着火,说着闲话,更有甚者,已经抱着长枪,沉沉睡去。
任谁也想不到,城内的贼兵,竟然已经悄悄的摸到了他们身侧。
这并非是官军轻敌大意。
一开始,洪承畴还曾三令五申,下令各军严防死守,小心贼兵夜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