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虐了数日的洪水终于退去。
浑浊汹涌的嘉陵江江水,在暴雨初歇的晨光下渐渐恢复了平静,只留下满目疮痍的河岸。
城楼上,张令扶着墙垛,看着城外荡然无存的岸防工事,心都沉到了谷底。
他嘶哑着嗓子,对身后的亲兵怒吼道:
“去!”
“通知武副将,让他带着两千卫兵和三千民夫,立刻出城!”
“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在贼兵抵近前,把临时的岸防工事修起来!”
“告诉他,就算用人命去填,也得把贼兵给我挡在河滩之外!”
很快,保宁府的三面城门缓缓打开。
武声华领着卫兵和民兵,扛着木桩、沙袋,乱糟糟地冲向了城外的河滩,开始与泥泞和时间赛跑。
可岸防工事既然已经被摧毁,江瀚又怎么可能再给官军重新修好的机会?
当武声华领着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刚刚抵达河滩时,
他骇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江面上竟然多出了几十艘大大小小的渔船,正在四处游弋。
见到官兵出城准备修筑工事,江面上的渔船立刻掉转船头,如同一群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朝着岸边猛冲了过来。
这些渔船的船舱早已被卸掉。
船舱的位置,半蹲着几个张弓搭箭、手持火铳的士兵。
黑洞洞的枪口和锋利的箭头,早已瞄准了岸上的官兵。
而船头上的渔民们,正操持着船桨,嘴里喊着号子,齐心合力地把船上的士兵送到岸边。
武声华麾下的部将和民夫们,手上还提着铁锹,准备清淤,压根没想到贼兵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一时间,官兵被江面上突如其来的火力,打得是抱头鼠窜,鬼哭狼嚎。
“怎么回事?!这些船,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沿途上下游三十里的渔船、货船全都被凿沉了,贼兵从哪儿变出来的船?!”
武声华躲在一截断墙后面,惊怒交加。
他当然不知道,这些船只都是江瀚特意派洪明等人,跑到上游几十里开外找来的。
大一点儿的货船,甚至是在剑州境内才寻到的。
然而祸不单行,武声华抬眼望去,只见对岸的江面上,贼兵已经开始搭起了浮桥!
“报——!东岸发现贼兵踪迹,正在搭设浮桥!”
“报——!北岸发现大量贼兵,也在搭设浮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