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赏此画者,非是赏画。而是看那画家惊世技艺。不自觉流连其间,难以自反。夫人…不知我所言,对是不对?”
一合庄间有古画廊房。其间名画不少,李伯侯教导鉴赏之道,讲解画家流派。所谓外行看画,内行看笔。
李仙粗浅涉猎,此刻根据理解,侃侃而谈。温彩裳眉头微皱:“这倒是一种鉴赏流派,谁人教你的?”
“是李伯侯。”李仙鉴赏画作,如实言道。
温彩裳冷哼一声,说道:“且抬手来。”
“夫人…”李仙不解,便也抬手。温彩裳淡淡说道:“先前与你说过,有事不可瞒我。你竟还敢瞒我,要我如何罚你?”
李仙愕然,说道:“夫人,我实没瞒你。”温彩裳说道:“你却也没主动与我说。”
温彩裳说道:“那李伯侯,自己也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他赏识画作那套,学来何益。”袖子轻拂,李仙掌心添一血痕。
伤势甚重,参有丝丝内炁。温彩裳说道:“他那套三流货色,你需快快忘了。”
声音放柔,说道:“真正赏画之道,与你方才所言,实是恰恰相反。照你所说,全天下画作,岂不成了炫技之作?”
“全比谁人画功精巧,谁人画法复杂。这等画作,瞧得多了,很有意思么?”
李仙顿悟:“夫人所言有理。”
温彩裳瞥见剑痕,心头泛起不忍,方才她不知何缘由,好生恼恨。剑中夹带内炁,伤人甚痛,数月未必能好。见他破皮开肉,已不似从前般赏罚冷漠,不由心想:
“我方才何以这般恼怒?是了…李仙至今所学,皆为我传。我怕他胡交朋友,将他带坏。此次施惩,确实过重,但也需叫他吃记教训。”
温彩裳说道:“是以,鉴赏画功,是为其一。鉴赏风韵,是为其二。这副雪中寒梅图,乃是画师龚老画。其妻死后,二年冬季时,观梅思妻所画。”
“你所言每道枝干,都以不同画法所画。确实是这般,但那龚老画画工精深,诸多画作流派,全已融汇贯通。自然而然画出,这是画作中最为浅显一层。”
“却有些自以为是的庸俗货色,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着实可笑。”
李仙尴尬一笑。
温彩裳说道:“虽是画梅,实是画妻。你且看那画中,一支寒梅傲立。但细品其间风韵…”
李仙脱离画技桎梏,细细感受。顿觉风雪呼啸,梅花盈盈招展…如临其境,呼啸风雪中,如有其妻。梅花摇曳中,如有其妻…
情爱至深,自然何处皆是她身影。但只看画作,如何都看不出端倪。李仙心道:“这位龚老画,真乃至情至性之人。情深如此,叫人倾佩。”
不由问道:“夫人,这龚老画如今如何了?”
“我亦不知。”温彩裳说道。
“多谢夫人提点,否则我错过这副画作,实在抱憾终身。”李仙说道。
“自然。”温彩裳回到座位,说道:“你若想学如何鉴物赏画,我自可教你。李伯侯粗浅见识,怎配与我相比。”
李仙腹诽:“我记得从前,夫人对李伯侯前辈,还颇有赞誉。女人变脸速度真快。”
楼中热闹。
陆续有英雄客讨座登楼,各相较劲,甚是热闹。渝南道、泷雄道英雄如海,豪杰如林。小小望真楼,怎能揽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