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论道场上他辩经论道,天地证心……”
“我还记得那年曲江池畔,圣都的花开得那样好,白衣翩翩的状元郎,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我好害怕有人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那么多人看他,可他只是看我,我才放下心来,我想我好歹也是个榜眼,没人比我更配得上他……”
“可是后来,他把自己困在了元德二十一年,也把我困在了元德二十一年……”
“怀风,我好像走不出去了……”
沈不寒始终坚信,天涯何处无芳草。
一株草不好,那就再换一株便是。
就像这帷帽,一顶没有了,总能再寻一顶。
人这一生,比自己想要的还长,长到足够淡忘掉许多事。
比如,李琅月年少时最在意的是嘉柔公主,可是现在她已经不在意了,嘉柔公主对她而言,只是偶尔提到会有些难过的陌生人罢了。
再比如他之于李琅月,或许当下刻骨铭心,但若干年之后,他不过是李琅月曾经的一块疤,摸起来或许有些许凹凸不平,但也不会再疼了。
可倘若他纵容她,那就不只是一块疤,那将会是蚀骨穿心的毒。
然而今日,在深刻地感受到自己钻心挠肝一般的嫉妒与疯狂后,沈不寒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面对顾东林时,他会不甘。
面对崔佑虔时,他会惶恐。
他好像没他想象的那么大度。
尤其是当李琅月的眼泪打在他的脖颈上的时候,他发现,他好像是在折磨自己,也在折磨她。
所以她才会那么想离开大昭,借着去西戎和亲远离和他相关的一切是非?
脖颈上传来的湿意,一瞬滚烫,一瞬冰凉。
沈不寒突然生出了一个很荒诞的念头。
在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沈不寒被自己吓了一跳,在心中暗骂自己无耻至极!
可当李琅月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上时,沈不寒想,只要能把她留在大昭便好。
可耻便可耻了,只要外人都不知道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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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的马车上,李顺懿与崔佑虔相对而坐,两人都有些尴尬局促。
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崔佑虔却还一直用手中白玉扇在不停地扇风,好像十分地热。
“崔小侯爷。”
李顺懿终是没忍住开了口:“小侯爷和小姑姑以前便认识吗?”
“认识,我们曾经一起在学宫读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