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你的幼红春毒发了一次。你中毒,原本就是因为我,身子这么弱的人,流了那么多血……我那时,却因为自己那点疑心,连看都没有回去看你一眼,把你自己一个人放在那里——”
他说不下去了,抱着她的腰,孩子似的把头埋在她颈侧:
“后来,你说要去同师姐道歉。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要同她道歉的,或许也是因为我那时冷落了你。然后,你回来,肩膀被一支箭穿透了,被他抱回来,你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
“从那以后,你好像就喜欢上了他。”
他笑了一声,睫毛湿漉漉的,在她脖子上蹭着,一点酥痒:
“我一直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心里很恨。但又没有办法。你去找师姐,被颂梅所害,原本都是因为我,我还能说什么?于是一直忍着。”
他在她颈侧吻了一下:
“人人都说我能忍,我也是这时候才发现,我确实是很能忍。忍到——”,他笑,“——忍到他说要娶你。”
她睫毛颤了两下,垂下来。
“所以,你说爱我,是因为觉得对不起我,很愧疚?”
他垂眼看着她,抵着额头吻她的鼻子:
“说什么呢。一码归一码。我从前,脾气太好,人人都想从我这得点什么。要么是用我,要么是借我的名头压人。只有你——”
“只有你——对我说,我没有错,或许错的,是山规。只有你劝我,这样忍让慧德,会把自己耗尽。只有你,对我说……”
“——对我说,我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没有我,你不知道怎么办。”
他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她终于明白了。他自幼在“随顾清尧的东西”和“倘若你兄长尚在世”两句话之中挣扎,所以,会被她两句话,轻而易举地打动。
她一直以为,叫他动容的,是她的眼泪。
不想,误打误撞,是这两句话。
可是,那两句话,是她投其所好,故意说给他的啊。
抛开她的手段,抛开她的伎俩,抛开她的话术,他的爱里面,到底有没有一点,是因为南琼霜这个人?
她笑,“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顾怀瑾不知是否是错觉,他觉得她那笑里有一种绝望的哀伤。
他不明白她是怎么了,那样轻的语调,仿佛她在隐秘地告别,临走之前,举重若轻地悲痛。
他仔细想了想。
“善解人意,以及善良。”
她垂下眼,笑了。
他果然是一点也不懂她。
她沉默了只一瞬,抬起眼来笑,“我没事,但头有些晕。你今晚去隔壁房间睡吧。”
顾怀瑾倒是沉默了许久许久。
桌台上燃着的安神香扑落一截,仍余一点鲜活的橙红的光。但渐渐地,也灭了,萎
在香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