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般体弱。
那晚她鬓发未梳,脂粉未着,拢着衣裳来接他。当时,她双肩如此瘦削。
却因为他,泣泪如血,染红了一整张床铺。
她做错什么了。
他出神望着臂上伤痕,一时竟想不起当时划破皮肉的决绝。
顾止深吸一口气,捧起水,烦躁地在脸上搓了两下。
敛起袍袖,转身上了岸,长发白衣在水里迤逦出一串涟漪。
他心里道,或许不该。
回了暮雪院,第一件事便是想寻她道歉。
阿松见他今日提前回了院,甚至连长发衣衫都未擦干,惊得一时放下了手里的活,赶上前来,“少掌门今日回来得好早。”
顾止只是问:“楚姑娘呢?”
阿松一怔,“今早楚姑娘拿着一碗莲子羹,来问少掌门有没有空。我已经告诉过她不必送来了。”
回绝见面是他的吩咐,他不怪阿松,但仍是有些恼地叹息一声。
“楚姑娘现在人在哪?”
“我也不晓得,似乎是感觉到少掌门不愿见她,委委屈屈地去找大师姐赔礼道歉去了。”
顾止太阳穴一跳。
“去寻瑶洁?自己出了院?”她甚至毒发未愈,只因为他——
“没,没有,”一见顾止又开始对那女子上心,阿松慌忙撇清关系,“出门时刚好撞见颂梅姑娘来送东西,于是楚姑娘跟着一同回了。”
顾止颔首,放下心来。
却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嘈杂,院门开了,来人毫不收敛,大喇喇喊着:“顾掌门,你院里的人,我给你送回来了。”
李玄白跨过门槛,大步流星两三步就穿过了院子,门旁的侍仆替他拨着珠帘。
怀里抱着一个霜打了的花一般的人。
看清他怀里那人,和那人胸口一根箭,顾止呼吸一窒。
“楚姑娘!”他急忙上前,想将她接过,“楚姑娘怎么在你处?这是怎么了?不是去寻瑶洁了吗?颂梅呢?”
李玄白冷瞥他一眼,“你问我?”抱着南琼霜的手偏偏不松,只由他在一旁干伸着手。
“先治伤吧,别的之后再说。”朝身后唤道,“把那个屈术叫来。”
顾止虽是心急,也从李玄白的态度中觉出点滋味。
那种见了他十分烦躁不耐,刻意装着没瞧见于是不放手的态度,他认识李玄白已久,没在他身上见过。
李玄白向来是个玩世不恭桀骜不驯的,天资高,不消练得多辛苦,轻易便超出旁人一大截。自从入山以来,年年大比,从未跌出山内前三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