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宁身形一顿,回眸望向他,他神情不算清明,视线却牢牢锁着她。
她轻声道:“家里金疮药都用完了,得再去买一些。还有你这身衣裳实在太小了,我再去裁些布回来,给你做身春装。。。。。。顺便,也打听打听外头的风声。”
穆琰的目光落在她微拧的眉心处,良久没说话。
他其实知道,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怕那个军爷卷土重来。
可她没有跑,也没有丢下他。
反倒日日为他上药,照顾他饮食,连衣裳都惦记着。
她走到门边时,忽而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别乱动,仔细扯着伤口,我晌午前回来。”
穆琰轻轻“嗯”了一声。
容宁这才推门而出。
风还是冷的,但阳光拢在身上,却暖融融的。
她提了篮子往外走,穆琰抬眸,望着她消失的方向,静静地,沉默地,盯了很久很久。
容宁提着竹篮走出村口,走得急了些,脚下生风似地,连一不留神踩入了一滩水洼,溅湿了裙摆都顾不得。
沿街摊铺已经陆续开张了,包子铺门口的热油锅里,炸油条正滋滋冒着泡,转角处传来剃头匠的吆喝声,一切都热闹如常,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可容宁心口压了块石头似地,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她快速路过热闹的各种商铺,径直去了布庄,想挑些耐脏又舒服亲肤的布料给他做衣裳。
店里的掌柜认得她,殷勤招呼了句:“哟,是容娘子啊!又来买布料做绣品吗?昨儿新到了几匹好颜色料子,看看吗?”
容宁点头,近上前去,老板又说:“哎,你可听说了?姚员外一家,昨儿夜里跑路了,连夜卷铺盖,啥都没带就跑了。”
容宁一愣:“跑了?”
“可不咋的,”掌柜凑近些,压低声音,“听说他那个什么表哥被撤职了,说是徇私枉法,又是通奸又是杀良,真是现世报。姚家不是跟他穿一条裤子的嘛,一知道靠山倒台,就赶紧跑路了。如今连宅子都变卖了,连夜抛了产业,谁知道是惹下了多大的事儿啊。。。。。。”
容宁心口蓦地一沉,没吱声。
她强作镇定地指了几匹布,裁了料子匆匆付钱离开,一路走得飞快,竹篮在手中摇晃,她却浑然未觉,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姚员外竟然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