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她望过来,他挑了挑眉。
竹林晦暗,在他身上落下深浅不一的影子。
透过那种翠到发腻的青色,她瞧见他修长的手背绷出好看的骨感,一缕不易察觉的阴沉,笼上了他浓郁的眼珠。
竹林。
绫波行色匆匆地走穿梭着。
奈何她对小佛堂这儿的路不熟,这林子又深又密,竟是半天也走不出去,气喘吁吁弯下腰歇息。
想起方才她偷看到的一幕,真是心惊肉跳!
因着崔太妃今早身子又不舒服,派人去传映雪慈却被回绝,心里有火,拧了她十几下,拧地她衣袖里遍是青紫的淤痕。
待撒过火,又派她来小佛堂这儿监视映雪慈,怕她对礼王之事不尽心。
谁知她刚来,就瞧见安平伯拉着映雪慈的手不放。
那模样宛如活活被拆散的公鸳鸯,嘴里还唤着王妃的乳名,真是不知羞耻!
她扭头就跑,赶着将此事告诉崔太妃!
崔太妃正愁没有逼死映雪慈的把柄,若知晓她和安平伯旧情复燃,甚至在宫内通奸,便能名正言顺地逼映雪慈喝下毒酒,掩盖丑闻。
绫波的嘴角扬起一道不易察觉的微笑。
她是崔太妃从崔家带来的家仆,一直暗中听从崔家的吩咐。
崔家和崔太妃,实则是一个意思,都想让映雪慈死。
当年虽说礼王娶了映雪慈,但死心眼的映家人从此和她断了往来。
崔家非但没能因此和映家攀上关系,御前映家对崔家的折子照参不误,两家关系愈发冰冷。
礼王在也就罢了,礼王去世,映雪慈的存在便宛如崔家人的心头刺,只盼着能悄无声息地拔了去。
绫波听从崔家的吩咐,自是一心一意助崔太妃对付映雪慈。
没走两步,面前忽然冒出三个男人。
绫波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认出为首的是梁青棣。
他身后站着两个身材壮硕的阉人,哪里算得上男人。
绫波眼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蔑,面上带笑地行礼道:“梁掌印怎地在这里?这儿也没旁的人,倒是吓了奴婢一跳!”
“工部的人说,宫里的小佛堂年久失修怕要修缮,我特地带人过来瞧瞧,这竹林回头砍了搭个佛楼也不错——绫波姑娘不在崔太妃跟前伺候,怎么来这儿了?”
“这不是太妃娘娘想着王妃在这儿抄经,特地让奴婢送了一盅补汤来,谁知奴婢回去时认错了路,这下怎么也走不出去了,碰巧梁掌印在这儿,能否给奴婢指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