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在她睁眼的瞬间便起了身,后退几步立在了床榻前,闻言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睫,声音清冷:“这是谢大人的府邸。”
对上云裳那双上扬的凤眸,柳氏浑身一颤,刹那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仿佛又回到了那日衙门外与他剑拔弩张的对峙中。
那日王崇山之死败露,她与王泊川一行人被压至狱中,关押至此。
可若不是因为这仵作搅局,步步紧逼,王家不会败,自己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
“谢府?”柳氏喉间发紧,目光死死定在云裳身上,眼底逐渐浮现出恨意。
正要开口,头却不知为何隐隐作痛起来,她皱着眉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声音沙哑,“我怎……会在此?”
话音方落,她自己先吓了一跳。
这声音呕哑难听,宛如破锣,这……还是她的声音吗?
蚀心散发作起来钻心蚀骨,能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多少人熬不过去活活头疼而死。
柳氏一介妇人,更不必多说,尽管服了药,可嗓音早已在这几日撕心裂肺的嘶喊中毁得不成样子。
“咳咳……”柳氏咳了两声,指尖颤抖着捂住喉咙,“我的嗓子……”
“先润润喉吧。”云裳神色淡淡,并未解释,只是先将案几上的茶盏递了过去。
柳氏的眼里满是戒备,盯着那杯茶犹豫片刻,但耐不住喉间疼痛,还是接过喝了几口。
温热的茶水缓缓划过喉管,一盏茶下肚,那股似火灼烧般的痛意这才消散了几分,她清了清嗓子,又追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几日她只觉自己过得昏昏沉沉的,脑中一片空白,竟记不得半分事。她的目光扫过云裳,又看向她身后的谢皖南,想寻得一个解释。
蚀心散的作用之一是令人产生幻觉,意识恍惚。柳氏中毒多日,之后的事想必是早已忘了个干净。
谢皖南薄唇轻启,淡淡出声道,“你该庆幸你命大,否则你现在就同王泊川一样,是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了。”
“什么意思?”柳氏猛得抬头,却没听出他话中另一层意思,只满脸震惊道,“王泊川死了!怎么可能!?”
云裳看着她,缓声道:“千真万确,他同你一样,中毒身亡!”
“中毒?”柳氏眯起眸子,她已年余三十,即便素日里再精心保养,这个动作还是让她眼角显出了一抹细纹,“他怎会中毒?”
“这话该我们问你!你问我们做甚?”
赤峰抱着胳膊冷笑一声,听到这话忍不住从谢皖南后面冲上前,“要不是你在牢中寻死觅活,引开了守卫,那王泊川能死吗?如今装什么无辜!”
这话虽说得毫不客气,但话糙理不糙,若非柳氏当时在牢房内争执不休,引得众人前去安抚。
王泊川想必没那么快身陨。
“你——”柳氏气得浑身发抖,她向来不是有气会憋着的主,即便如今身体不适,此刻也强撑着怒气骂道:
“你血口喷人!我……我,叫人也是事出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