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消息啊,沈处长不知怎么发现自己被监视了,大为恼火,让人将供给我们科的物资汽油都给停了。
这也就算了,连年货都不给,据说孙科长上门讨要,直接吃了闭门羹,你说这叫什么事呢!”
“我知道,一处情报处最实惠,我同学孙小双人家领了半爿猪肉,米面油加上橘子、苹果、梨,一个人的福利拉了半车,同样都是当差的,待遇咋就相差这么大呢?”
“命呗。”这人一脸唏嘘,此时此刻,他多想守着父母妻儿,待在暖和的家里,但显然命运没有眷顾他。
“是啊,都是命。有动静!”另一人附和着,突然发现不对,忙端起了望远镜。
只见对面张义家书房的灯突然又亮了起来。
他仔细端详,视线中,透过窗帘隐隐投影出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正靠着椅子伏在书桌前忙着什么。
“我看看。”这人夺过望远镜仔细观察起来,喃喃自语:“这么晚还不睡啊!”
“应该是想起什么工作没有忙完,张科长也够辛苦的。”
另一人又默默点了一根烟,一边抽一边说,“看到了吧,应该是把窗帘拉开了,只留下帷幔,这是故意将自己暴露在咱们视线下,暗暗警告呢。”
“看来他真发现咱们了,姜还是老的辣,现在怎么办?”
“陪着他熬呗,只要他在视线中就能交差,别自讨没趣,难道你还想上门讨口茶喝?”
“也只能这样了。”
书房里,张义隐在墙角,暗暗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此刻书桌前坐着的,赫然是一根棍子撑着自己脱下来的衣服调整成的人形摸样。
乍一看,真假难辨,仿佛他仍然伏在桌案前奋笔疾书。
端详了一会,他留下这具伪装的“替身”,悄然出了书房,在黑暗的房间忙碌起来。
他从床下拿出一个帆布包,清理了拖拉痕迹,转身去了卫生间。
这里的窗户早就遮盖住了,根本不怕光影投射到外面。
他打开一只手电筒放在脚下,在昏暗的镜光里开始伪装起来。
打开帆布包,里面赫然是女人的物品。
张义穿上旗袍、套上假发,戴上女士绒帽,又给自己涂上红色指甲油,涂上口红,脸上又抹上胭脂,然后拿出一个大号的坤包,将自己的衣服、高跟鞋、枪支弹药等工具装了进去。
端详了一眼,张义呵呵一笑,清除了化妆留下的痕迹,熄灭手电,提着坤包悄然出了家门。
出了门,他贴在墙壁上,凝神侧耳听了一会,将自己的皮鞋收入坤包,然后换上高跟鞋,哒哒哒一路走了下去。
公寓外街角处岔口卖气球的特务早就撤走了,换上了一个蹲在车辕上抽烟的车夫,张义目不斜视,踩着高跟鞋稳稳当当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一抹胭脂的香气飘入鼻翼,看着身形高挑、衣装华丽高叉腿的女人走过来,车夫喉咙一缩,忍不住吞咽口水。
他很想上去问下“小姐去哪里?”,但想到自己的任务,只能深深吸了口气,埋头抽烟。
再转头去看的时候,美人已经上了一辆黄包车,消失不见了。
“小姐,您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