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令窈无言:“……”
他倒是不嫌热。
两勺甜汤入喉,孟令窈心绪已然平和许多,咽下最后一口时,她想起了最近的一次过节。
两月前秋高气爽,她锤丸一举打满了二十筹,正沐浴在满堂喝彩中。那厢演武场,裴序随手射落百步外的铜钱,所有人又像闻到花蜜的蜂群般飞去。
他一个男子,自小学骑射武功,百步穿杨不是应该的么?有何震惊之处?
“这些贵女看到裴大人,”菘蓝悄悄凑到耳边,小声逗她开心,“就像饿了三天的狼见了肉。”
可不是么?
银匙磕在瓷碗边缘,发出“当啷”细响,掩映在满屋细碎躁动中并不显眼。
孟令窈很是明白,在旁人眼里,她也不过是匹狼。
还是毛色鲜亮,獠牙尖利的那种。
所以她无论如何,风头也压不过裴序。这是她同裴序单方面的过节,而裴序一无所知。
即便知道,兴许也不会在意。
一想到这,孟令窈更生气了。
菘蓝绞尽脑汁哄自家小姐开心,说得嘴皮子都干起了皮。
也是这会儿众人的一颗心都系在隔了几条回廊的琅玕水榭,无人关注这一隅,否则定有人笑话孟小姐的丫鬟像是麻雀成了精。
孟令窈倒了杯茶,随手递给她,“试试可凉了。”
菘蓝站在她身后,抬袖,一口饮尽,回答:“凉了一些,不过这会儿子屋里热,喝着刚好。”
孟令窈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茶水又给了菘蓝新的灵感,她夸赞道:“小姐读的书真多,不止史书诗文,连什么肉配什么茶都说得清门道。也亏得小姐读得多,否则刚才……”
说到后半句时,她声音压得几不可闻。
孟令窈:“我胡诌的。”
“小姐一定是京城最博学多才的……嗯?”
菘蓝愣住。
孟令窈脸上终于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瞳仁明亮,眼尾上扬,弯出一枚上弦月,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孩童。
“这里没几个真爱读书的。”
即便爱读,也读不到一本讲家常菜如何烹饪、制作的食谱。
既不风雅,也不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