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樾之悄悄隐了身形,穿墙入庙,一进去,他就感受到了一种渗骨的冷意。
青天白日之下,庙中竟悬挂着数枚赤色灯笼,入目一片血色摇乱。厚重的香雾弥漫开来,混着浓重的血腥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祭坛中央,一口巨鼎静静伫立,鼎身缠满符箓,符纹之上,隐隐有异样的赤光。鼎中不断有黑雾冒出,沈樾之一眼就看出来,那不是因燃烧而产生的普通黑烟,而是魔气。
此祭需以红绫将染疫与康健之人一同捆缚,共度七日,七十九对被绑成了粽子的人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不断挣动着,宛如一条条在地上蠕动的大虫。
他们俱已面色青灰,满是血丝的眼中写满了惊恐,只是被黑符封住了口鼻,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厉昭立于祭坛之上,冷眼俯视下方,双手执法铃,低声诵咒。随着咒声起,庙中的侍卫依次将被捆缚之人推至鼎旁。
烈火已经在鼎中燃起,火舌熊熊嘶吼,映出众人绝望的面孔。那些未染疫的人泪流满面,拼命挣扎,但被红绫与病者绑作一体,根本无法挣脱。
“住手——”
沈樾之从暗处走出,振声道:“厉昭,你疯了,竟敢用这等邪法收魂?!你知不知道,这不是祈福,而是逆天而行!”
厉昭闻声,缓缓侧目而去,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淡笑:“沈公子?真是许久不见。话说回来,你身旁那位红衣侍卫去哪了?”
“他死了。”
沈樾之凉凉说道,不带丝毫感情。
“原来如此。”
厉昭嗓音清浅,语气温和,笑意却始终未达眼底,“沈公子,我与你并无利益冲突……你不过是个游方之人,为何定要处处阻我?”
沈樾之右眼皮一跳,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但事已至此,他已无退路。
“这祭祀只会引祸,不会救人。”
沈樾之声音拔高,“无论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继续害死无辜的人了!”
厉昭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微光,“不让?你以为你阻得了?不如,我们让外面的人来评评理——看看他们是要你多管闲事,还是要我来救他们的命。”
随着厉昭一声令下,庙门“轰”地被人推开,让原本守在外面的百姓顿时看到了沈樾之。
火光映得少年面容发绯,他整个人站在血阵之中,犹如妖魅一般。
厉昭退至一旁,长叹道:“诸位,瞧见了吗?就是这个人要毁了祭礼。难道,他连你们最后的一点活路都想要断去?”
沈樾之聚起一道灵力,打在了钟上,立刻有无数惨叫从钟体中传来,凄厉到听者无一不汗毛倒立,冷汗直流。
“大家听到了吧,这就是被厉昭害死的人所发出的惨叫!”
沈樾之举起手遥遥指向厉昭,“他根本不是什么为国为民的国师,他而是这场瘟疫的始作俑者!正是厉昭下咒害得你们变成这样,当咒术侵染你们的身体,魂魄离体后,就会被收入灵钟……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妖道!”
话语落下,立刻引起一片哗然。
厉昭却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他振臂高呼:“你们难道要相信一个妖孽所言?诸位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