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也就只说道:“三哥千万别如此说,小弟从没有记恨过三哥什么,有时候虽与三哥有争执,那也只是对事不对人,也是仗着三哥宽宏大量,不计较小弟冒犯,才让小弟有所敢言而已。”
“所以,小弟从来只有感激三哥的份,没有记恨三哥的道理。”
“至于三哥说自己心灰意冷,小弟觉得三哥言重了!”
“我们都是汗阿玛的儿子,自然都应该多为汗阿玛分忧。”
“汗阿玛如今对三哥可能有些忽视,但小弟想,可能也是因为三哥毕竟比我们年长,所以,汗阿玛想着多考验一下三哥的耐性。”
“三哥还是千万不要多想,这样对自己的身子也好些。”
弘历劝起弘时来,话里话外主打一个不承认自己对他有意见,不承认雍正更看重他,也不承认雍正在冷待弘时。
弘时自然也不好否认,只叹息一声,随后讪笑说:“说的是!”
在弘历离开后,弘时才露出失望之色。
“先生,您看见了吧,我这位四弟是真的精明谨慎,无论怎么试探,他都不会露出轻狂得意之色,永远让人猜不透心思。”
“所以,他能这么快封郡王,使年兴因他而死,却让年家怨言都不敢有,是不令人意外的!”
弘时还在这时沉着脸对突然走出来的一儒生说了起来。
这儒生乃翰林编修王懋竑,也是雍正安排到弘时身边的老师。
王懋竑点了点头:“四爷是城府很深,但越是这样的阿哥越是有大志,三爷先选择掩藏自己的志向,而助他上位,他应该会高兴,且摒弃前嫌的。”
弘时惨笑了一下:“但愿他若真有那一日,而不是我汗阿玛那样的帝王,不做鸟尽弓藏之事,就像对待年羹尧一样。”
“三爷慎言!”
王懋竑立即行礼劝了一句,就道:“也请三爷放心,您与年羹尧不同,您是宗室贵胄,还是皇子,而皇上的子嗣也本就不多,五爷甚至还不如您上进,而我大清与前明不同,天子是离不了皇族宗室支持的,要不然,廉亲王也不会还活到现在。”
“所以,就算是四爷真的将来登了大位,而没有走旧太子的老路,您也不必拿自己跟一个奴才的命运比。”
“不说这个了。”
弘时摆了摆手,就问王懋弘:“先生,您从江南来,真觉得天下苦新政久矣吗?”
王懋竑点头回道:“若不苦天下久矣,士绅大户也不会在三爷您身上也花这么多功夫,决定每年给你五万两银子的孝敬。”
“也是,我不过是个不受宠的阿哥,他们愿意在我身上砸这么多钱,的确是真的没有办法,也无法忍受新政了。”
“但这才雍正三年呢,他们就无法忍受新政了?”
弘时笑了笑问道。
王懋竑回答说:“因为皇上太急了!”
“三年里,皇上做了太多别人一代都不敢做的事。”
“夺海利,购铜降息,废贱籍,摊丁入亩,火耗归公,桩桩件件,都是不可思议的事,许多士绅已是度日如年!”
弘时也不禁想到了自己从九叔允禟被圈禁,走私海利归天子后,自己生活水平下降严重的憋屈感,而点了点头。
秋云渐浓的紫禁城里,宫墙内外,红叶如血。
衣着玄色四团龙服的弘历在离开弘时这里后,就也蹙皱起了眉头,行走的脚步也开始放慢。
他不知道弘时为何突然主动向他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