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们的骑士,虽然我们信仰不同,信仰的力量是最强的,也是最纯粹的,它几乎不会被任何外来的条件所影响。”老骑士说道,“人们说,那孩子不虔诚,我倒觉得他非常虔诚,没有人比他更虔诚了。只不过,他虔诚的并不是如教士们所推崇的表象,而是几百年前最纯粹的那种,一股犹如雪白的雷霆般明亮的信念。
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神圣、诚实和公正。”他念了一遍,“现在还有多少骑士能够遵从他们对着天主所发下的誓言呢,太少了,但你也不得不承认,凡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骑士,都会成为每个领主的座上宾。
即便他们做出了令国王不悦,甚至违逆了他的旨意,到头来承认错误的也不会是他,而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君主们,他们正是圣人乃至天主的恩义在人世间的真正化身,远胜过于那些虚伪的红衣亲王。
你看亚拉萨路的人,将我们的小伯爵称作小圣人,若是他只是为了自己,或者是为了他的国王,这点荣誉也就够了。
但他的目的并不仅于此,他还要将那些与他有着同样理想、信念和坚持的骑士招揽到身边,”他看着已经说不出话来的扈从,发出了一声低沉而又爽朗的大笑。“我可怜的老伙计,你还不明白吗?我想要留在这里,正是因为我已经老了,已经失去了青春和野心,但我依然有我的信仰,有一个,还挚爱着天主以及他所创造的这个世界的人就绝对不会舍弃的,可以亲眼目睹这一圣迹的机会。”
“可是……大人,如果他最终还是夭折了呢?”
“即便他夭折了。只要我还能活着,那么我就会将他的故事记载下来,带回我们的城堡里去。我会让你我的儿孙们诵读他的故事,在人们的心里种下新的种子,或许有一天,在他们之中也会出现一个小圣人。”
“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期望啊。”扈从低声说道,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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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对塞萨尔来说相当忙碌,那三方在广场上公然决斗和厮杀的人都已经被拘押在了他的监牢里。
那些来自于罗马的教士还在抗议——声称自己不该被世俗人的法庭所审判,但很快,从亚拉萨路就来了好几个高等神职人员,他们带来了亚拉萨路宗主教希拉克略的亲笔信和授权书。他授权给其中的一个高级神职人员作为宗教法庭的法官,来审判这群无法无天的歹徒。
这群教士们一下子就没了声音,他们实在不该忘记,塞浦路斯的领主虽然是一个世俗人,但他是亚拉萨路宗主教希拉克略的学生,这点早在他的身份被确认之前就已经公示了的,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他蒙恩成了骑士,又被承认为埃德萨伯爵约瑟林三世的婚生子,继承了他的爵位,他现在或许已经进入了教会,将来也会继承宗主教的衣钵。
罗马教会的教士们固然可以轻蔑那些拜占庭帝国的人和他们的所谓公主,也能够拒绝承认拜占庭帝国给予塞萨尔的“专制君主”称号,但站在亚拉萨路宗主教的面前,他们就只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他们在监牢里和那些拜占庭帝国的官员面面相觑,度日如年,他们打着颤,浑身冒冷气,只怕这位年轻的领主,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威,将他们一个个的吊死在木架上,此时这些狂妄的小人开始懊悔和恐惧,是了,这位领主,可以吊死拜占庭帝国的教士,难道就不能吊死罗马教会的教士吗?
而且就算远在罗马的教皇会为此大怒,并且予以惩戒。但那又怎么样?那时候他们都已经死了。
至于那些威尼斯人,他们所待着的地方,距离那群官员和教士并不远。
不过相比起那群蠢货,为首的威尼斯人已经镇定了下来,他终究是得到了总督看重的人,可不信世上竟然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恰好就在这一天,来了一个正有他们最想要的货物的商人,又约在了这么早的时候,见面的地点又被放在了总督宫外最为喧闹的市场上。
他们又那么巧地遇上了那两拨人的冲突。
他想起了那个怂恿他去设法平息风波的年轻人,发现他并不在他们的这群人当中,于是又仔细回忆了一下他的面容和姓氏,那个年轻人的家族确实是比较倾向于威尼斯总督的。
但同样的,他与那位老奸巨猾的丹多洛走得也很近。
他马上就猜到了,他们受了别人的利用和陷害。但此时再来说这些也是无用,他甚至没有将这个猜想告诉他身边的同伴们,当有些人忍不住哭泣起来的时候,他甚至责骂了对方,然后他又低声安抚道:“放心吧,我们终究还是威尼斯人。”
丹多洛如果不想与总督彻底翻脸的话,他们的性命应该没什么妨碍。
他猜的很对。
塞萨尔没想到鲍西亚所说的要给他一份礼物,竟然是这件事情。
他虽然已经选定了威尼斯总督的外甥女鲍西亚,但另外两队求婚者该如何回应,也是一桩难题。
拜占庭帝国那方面还好说,不管怎么说,皇帝都不会勒逼太过,安娜虽然死了,但他依然拥有着塞萨尔岳父的名头,只可惜安娜和塞萨尔并没有孩子,他无法通过杀死塞萨尔,然后借着为自己的外孙摄政的名义,重新得回塞浦路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