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因为她是大太太房里出来的?
然,卫琛的话却出乎她的意料:“问师?”他的目光带出几许锐利,“你配为哪门子人师?”
宋妍瞳孔微张,言辞更加恭谨:“奴婢没有丝毫僭越的意思。奴婢刚刚所说的话,实是为主子着想的肺腑之言。”
说罢,宋妍又规规矩矩地叩了首。
这是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过的退让与卑微。
“你是出于肺腑还是出于逐利,我根本不在乎。”
卫琛凉薄的话声未落,宋妍只觉下颌被一道冰冷又强硬的力攫住,她被迫抬首,骤然撞入那双似含碎冰的茶色眸子。
而卫琛接下来说的话,却比之寒心百倍:
“本朝律例:为奴为婢者,类同资财,合由主处分。你可知是何意?”
宋妍一时僵跪在地上,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卫琛依旧步步紧逼:“你既已入贱籍,就该克己卑顺。主子但有吩咐,你只得唯命是从,有什么资格来说这个‘不’字?”
宋妍眸光震动,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卫琛定定凝着那双澄澈黑瞳:“这天底下绣艺好的女子几何多?你那点恃傲的技艺,又算得了什么?说到底,你与这园子里的林亭花椅无二,我喜欢,那便留下。我不喜,即便是个所谓的珍品,那也弃之如敝屣。”
几句话,便将她一辈子的心血踩在他的脚底。
几句话,便将她贬为似人非人的玩物。
熊熊烈火在胸中叫嚣。
她紧咬着牙关,忍得整个身子都微微颤抖。
她的那双黑眸里,鲜见地有了水光,其中所蕴的震惊、屈辱、愤怒、悲伤。。。。。。几欲夺眶而出。
卫琛只觉指尖温软的触感愈发灼热。
他不由松了手。
卫琛从袖间取出一方雪白锦帕,似是在拭去什么污渍般,擦拭指尖。
“你既要个缘由,这便是本侯给你的缘由。你可明白了?”
他的声音低沉依旧,散漫依旧,可蕴藏其间的烦躁,几不可察。
女人垂首,单薄如纸的脊背在寒风里瑟瑟。
“奴婢。。。。。。明白了。”她原本饱含在语声里的勃勃生机,仿佛都被碾作齑粉,随这肃杀北风一拂而散。
明明已听到了满意的回复,可却让卫琛眉头狠狠一蹙。
原本若有似无的郁躁,愈发明显。
这丝心绪,十分陌生,卫琛不喜,强硬地将其扼灭在心底。
索性转身——
“可是。。。。。侯爷。”卫琛身形一顿,不禁回眸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