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师未捷,不过波德莱尔有所预料。
他不是没见识过神秘男人,事实上正是因为他见识过,所以才想搞清楚这位新的“神秘先生”又在搞什么鬼。
至于波德莱尔以前遇到的几个——
长风衣、软呢帽,眼睛藏在帽檐阴影里,永远意识不到这副打扮就差把“我有鬼”写在脸上,但至少这一类不聒噪,顶多说些除了自己谁也听不懂的话。
什么“你注定踏入远境”“每片阴影里都藏着叛徒”之类。
或者戴着镭射红的眼镜、拄着拐棍神出鬼没,从不正眼瞧人,要命的自大狂。
至于最后一个,对波德莱尔来说够不上“神秘”的范畴,因为他早就有够熟悉的了。
但那就是个混账!
从头发丝到脚后跟,彻头彻尾的,混账!
波德莱尔精心设计的虚伪灿烂笑容,在想到康斯坦丁的一瞬间破功得彻底。
“得了吧,你还没到能做我daddy的年纪。”他端起那杯推诿来去的黑方,猛地灌了一口,“劳您关心,我成年了,就在今天。”
布鲁斯没有理会金发青年那句饱含讥讽意味的荤话,因为那显然不是冲着他去的。
但当对方大灌第二口,并企图灌第三口第四口的时候,布鲁斯眉头一跳,攥住他的手腕,压低声音:“这家酒吧有问题。”
老天,这家伙的手是铁钳吗?
波德莱尔绿到秾丽的眼睛茫然不解地瞪着钳住他的手——饱经风霜,细小的疤痕遍布,手背上的静脉纹路显著分明。
他后知后觉舔掉嘴唇沾着威士忌酒渍,见鬼的,这威士忌怎么一股臭鸡蛋味?
“你为什么不开始就告诉我?”
因为你才搭讪一句就陷入沉思,晃过神又满脸嗔怒地冲一杯无辜的威士忌发脾气,灌酒的架势恨不得把头塞进酒杯里——
“我告诉过你了。”
但布鲁斯这么对面前倒打一耙的小混蛋说。
“……”
“噢、”波德莱尔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咬了咬下唇,“抱歉、我以为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喜欢随便扯个借口打发我,就像、”
某个骗子魔法师。
他猛地闭上嘴。
布鲁斯瞥了眼他紧抿的双唇,开始考虑拨打未成年人保护热线的可行性。
过了几分钟,整理好情绪的波德莱尔重新开口:“你在调查斯皮塔菲尔德的那些案件。”
这可不止小聪明了,布鲁斯更正自己的评估。
或许是恼火让金发青年顾不得维持那副轻浮浅薄的表象,而适时打断的酒又强迫他恢复冷静,现在,那双玻璃球一样肤浅剔透的绿眼珠完全沉凝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