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我眼角余光只瞥到一线残影,然后龙便已经飞身而出,一把拧断了浅色眼珠男人的手腕。
浅色眼珠的男人发出一声痛极的嘶喊。
他的同伴在他嘶喊的同时瞄准我们开枪。
龙在子弹出膛的瞬间像拎一件衣服那样轻易地把浅色眼珠的男人拎起来,挡在他的身前,而他自己则站在我的身前。
子弹击入肉|体,发出沉闷的声响,在这个寂静的雪夜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
滚烫的血洇出来,湿透了浅色眼珠男人身上的那件旧大衣。
我在浅色眼珠男人咽气的那一刻,从他左侧的大衣兜里摸出了他的另一把枪。
冰冷的钢铁握在手里,我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沉静。
五计点射,五枪正中眉心。
天色彻底暗下去,六具尸体如同夜色,在脚印凌乱的雪地上铺展。
我丢下手里的枪,与枪一并丢掉的,还有我方才的沉静。
哪怕天色已经很暗,但我还是清晰看见从那六具尸体底下洇出的血。
那血是黑色的,染污一地雪白。
我控制不住地皱眉,我感到喉间干哑,心脏狂跳,我想呕吐,我想逃离。
我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某种偶发性的创伤反应。我大部分时候都不这样的。
风吹得更大,空气更冷,吸一口仿佛肺都要凝固,原本鲜活温热的器官变成铁水浇筑的,我站在黑暗中,感觉自己正一点点窒息。
“走吧。”我竖起风衣领,说出口的话含混不清。比起挡住风,我更想挡住的是自己此时的面色。
“走吧。”龙在我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时刻应声。
然后他赶上来,蓦然牵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
我在一片黑暗中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原本铁水浇筑的心脏突然破开一角,鲜活的血液复又涌动。
我又活过来了。
“还好吗?”龙快走半步到我斜前的方向,替我挡住扑面的风雪。
“嗯。”我应得含混,但身体的反应显然更诚实。
我握紧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