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甚惨,已断粮两天了,每日体弱、年迈或是得了伤寒死去的,有三四十人之多。”
“什么?”陈秀山边咳嗽,边撑着床板就要起来,他打开李漫过来搀扶的手,沙哑地吼道:
“为何不想办法?”
“想了啊!”李漫长叹,声音里带着无边的委屈:
“李某把经费都拿出来了,连在朝鲜国办事的院子和小产业都卖了,可也是杯水车薪啊,几万人,每天消耗的粮食太多了。”
“你没去找府衙借粮吗?”
“去了,不借,还要我支付人头过境税,每人一两五钱银子,而且多待一天,每人多支付一钱银子。”说到这里,李漫满是血丝的眼睛变得通红,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除此之外,所有的米店、粮铺似乎商量好了似的,每担粮食要收二十两。”
“这是要杀人绝户啊!”陈秀山咳嗽不断,嘴角溢血。
“这倒不是。”李漫摇了摇头,沉吟片刻说道:
“他们应该是图利,把我等当成了宰割的肥羊。
府衙的师爷私下和我说,可以给我们放粮,还可以给适当的棉衣棉被,但是要立字据,每个流民走时,支付五两银子。”
出乎李漫意料的是,陈秀山没有生气,反而是眼眸亮了起来:
“那就立字据,不就是要银子吗,给他们,等过了这关再说。”
“啊!”李漫大吃一惊,他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不可置信地问道:
“在松浦津,就算是样貌姣好,姿色上乘的女婢,也才卖十两,我们费了这么大功夫跑来朝鲜国,要花如此大的代价吗?
还有,这每天都有流民来投,真要这么给,至少要二十万两以上,到时候智敏先生和王爷怪罪下来,就是把我剐了,也还不了这么多银子啊。”
陈秀山喘了口气,摇头说道:
“不用你还,世子会还的。
你不懂世子,殿下是为了救仆役、奴婢,都能豁出去命的人,在他眼里,汉族百姓的命,比金子都贵。”
看李漫还在犹豫,陈秀山用尽了力气,拍着床板,嘶哑地吼道:
“快去!等世子来了,看到一地的尸体,他真的会把我等活剐了的。”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接着就响起男人的求饶声、孩子的哭喊声和嚣张的喝骂声,李漫一愣:
”我出去看看是。放心,李某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