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允渡从他满含期待的眼光中读出了为了给自己取字的梅尧臣有多期待将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凝结在他身上。
梅尧臣伸手比了一根指头缓缓摇了摇,“别急着感动,要不是官家下旨,或没这么认真。”
反正他就算随意捡两个字,陈允渡也会当成宝,他是向来不在意这些的。但取字这件事上达天听,他又得了官家亲口承人的才学似明珠蒙尘,要拿不出点新东西,可就是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
陈允渡淡然一笑,没有与他争辩。
另一边,许栀和正在梅静宁的房中看她练画。
她在心底盘算着时辰,日头偏中的时候,频频向外看去。梅静宁见她心神不宁,走到她面前站定,“许姐姐。”
许栀和回神:“嗯?”
梅静宁伸手在她的胸口轻轻点了点,又伸手指着梅尧臣亲手为她题写、悬于室内的“静”字,一字一句清晰道:“丹青需精心,你心不静。”
许栀和说:“的确是我心不静。你允渡兄长明日就要去任职了。”
梅静宁抬眸看着许栀和瞳孔,小声问:“许姐姐是舍不得吗?”
许栀和摇了摇头,“倒也不是这个,我想起了另一桩事。前些日子有一件事牵扯到了衙门,现在一个多月过去,此事像是不了了之了。”
“所以姐姐是在担心?”
梅静宁说,“那姐姐不如去问问。”
许栀和:“对哦。”
她伸手探向梅静宁的脸蛋,捏了捏她软绵绵的脸蛋,“静姐儿真聪明。”
梅静宁惬意地闭上了眼睛,像是享受抚摸的小猫一样,等许栀和停手,她睁开眼睛,将身上绑着练画的袖带解开,颇为豪气道:“既然心神不定,我们便去正堂找爹爹吧。”
许栀和被动地被梅静宁牵起来,朝着正堂的方向走去。
走到门外,两人正好听见了梅尧臣的那句才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官家的旨意。
许栀和惊讶地张开了嘴巴,梅静宁习以为常,她熟稔地偏头道:“爹爹就是这样,要面子。习惯了就好。”
她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梅尧臣听到亲生女儿的这番话,神色一僵。
许栀和朝着他微微俯身,“梅公。”
梅尧臣受不住两个小辈一口一个“恩师”、“师父”的喊,还让他们保留着从前的习惯。
“来啦?”
梅尧臣示意丫鬟给她们斟茶,眼珠子转了转,像是急切地寻找一个新的话题结束上一个对话,“对了,今日你们就在这儿多留一会儿,刁娘子出门和友人约着去大相国寺烧香,估摸着过会儿就该回来了。”
梅静宁:“母亲不在?那今日要吃厨娘做的饭菜了。”
梅尧臣好笑地看着她:“你母亲偶尔下厨,真要她日日下厨烧菜,岂不是要累坏她了?”
梅静宁真心实意道:“但我总觉得,谁烧的饭菜都不如母亲好……或许母亲的手艺是独一无二的,谁都不能复制。”
许栀和听着两人的交谈,压低嗓音问旁边的陈允渡:“你说我要不要也学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