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和有些意外,在现世这个年岁正青春正茂,无论做什么都是最好的年岁,不算什么。但就当下而言,汴京城女眷大多双八年岁定亲,双九年华出阁,二十三岁还留在家中,实在罕见。
或许是陆国公夫妇舍不得幼女,将其留在身边,虽然大宋重视厚嫁,但以国公府的权势,不愁找不到好儿郎。又或许是陆书容有着自己的规划,选择了自己的人生,不拘泥于情爱。
许栀和在脑海中想了片刻,顺着她的话从善如流道:“书容姐姐。”
随后介绍道:“我名为许栀和,这是我相公,以及我相公的至交好友,现居汴京。”
陆书容对其余人并不感兴趣,听她说完,轻轻应了一声。顿了片刻笑说:“我观许姑娘也是喜欢品画之人,正好京城中最近新时兴了一种描金点染之法的画作,连宫中贵人都有所耳闻,我也正请人去寻。若是机缘巧合下能得到一幅,再邀姑娘来大相国寺品画如何?”
许栀和在听到“描金点染”的时候就愣住了,半响才说,“是常家书斋寄售的吗?画上内容或是精魅仕女,或是大漠孤烟?”
这下轮到陆书容惊讶了,她说:“原来许姑娘也知道。”
还真是。
当时常庆妤极尽所能描绘宫中内监如何雨中求画在她心中尚未留下明显印记,但是听到陆国公府唯一的姑娘主动提及此事,又是别样的感受。
许栀和在脑海中飞快犹豫了一瞬说还是不说,又觉得此事实在有些啼笑皆非,说起画作,倒正好撞上了。
她忽地轻笑了一声,知道她笑什么的陈允渡指节轻叩桌面,和陆书容一样不知其意的梅丰羽则略显状况外。
和梅尧臣样样精通不同,他于诗词书画上并无半分天赋。
陆书容倒是没有觉得她的笑不礼貌,只觉得她嘴角浅浅的梨涡十分可爱,她望着她说:“许姑娘笑什么?”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陆姑娘看到的画作,应该是出自我手中。”
许栀和正了正色,最终选择如实以告。
从见面到现在,陆书容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位端庄典雅的大家闺秀,乐于行善,待人随和,总是带着标志性的温和笑容,只有偶尔会露出一些呆愣的表情……在稳重的国公府贵女身上出现这样的表情,颇有反差感。
比如说现在。
陆书容有些茫然地看着许栀和,半响才说:“原来是出自姑娘之手。”
许栀和望着她的表情点了点头,笑容灿烂,“对呀。去岁开始,本想着随意试试,没想到被人相中了,大抵是侥幸吧。”
侥幸当初在新郑门附近的刘家木坊定做了书案,遇见了给常府千金准备生辰礼的常家郎君常稷轩,后来又经常家郎君的介绍,认识了率真直白的常家千金常庆妤。
这谁看了不说一句人生处处是巧合。
陆书容对许栀和的印象从一开始的鲜妍灵动,又发生了转变。毋庸置疑的,许栀和与汴京城一举一动都像是模板中出来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们有种不一样的感受,她身上带着风一样的气息,靠近她的人很容易被她身上的暖意感染,从而情不自禁地离她越来越近。
对她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陆书容在心中品了品她说的“侥幸”两个字,然后也笑了:“许姑娘谦虚了,这样看来,倒是我唐突冒昧了。”
“哪里,能得到书容姐姐的关注,是我的荣幸。”
许栀和说。
“你的画作连宫中的贵人都惊动了,我的关注,不过是锦上添花。”
陆书容笑着摇头,“描金点染是看不成了,但陆探微的《灵台图》还可。每月我总要跑大相国寺许多趟,许姑娘如果愿意,我随时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