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和回以一笑。
四人坐在圆桌四角,各占据一方。丫鬟两两站在陆书容身后,厢房门口,井然有序。
南水去传斋饭。等候期间,陆书容克制着自己,尽力不要去看许栀和。
许栀和则显得轻松一些,她没有到处乱看,而是抬眸看着眼前的画作。
画作长约五尺,宽约两尺,用檀木装裱,麻绳悬挂于墙壁上。画面上是一个恣意赶牛的农夫,人物面部饱满,丰腴健康,色彩浓烈鲜明。农夫回头看牛,牛抬首回应,漫步烟雨之中,动态感十足。
陆书容的余光捕捉到了她的视线,顺理成章找到理由循着她的目光望去,等许栀和全局看过,她放缓了自己的声音介绍道:“这幅画作是南朝名士张僧繇的最后一幅画。相传落笔之前,他曾从益州府一路南下,行经大理国,天竺……画作中带上两地风韵,用色鲜明大胆,人物饱满有神。不过他的遗作不多,姑娘如果喜欢品画,我手中倒是有一幅陆探微的《灵台图》。”
张僧繇和陆探微并为“六朝四大家”,他们的画作在百年的波折中早就十不存一,那幅《灵台图》也是她千辛万苦从一个贵人手中高价买下。
许栀和只是好奇,对她口中说的两个人名十分陌生,但能被国公府的千金这般推崇,想来画技惊人。
她乐意接受一些传统的技法,听到陆书容的话语后,坦然应下,“如果有机会的话。”
陆书容刚想请她可以入府一观,旋即想起了自己同在大相国寺的母亲陆国公夫人,本放松的面色又绷紧了几分。
母亲门第观念极重,像许栀和这样的白身,她是不会欢迎的。
陆书容也能理解,父亲身为正一品国公,享世袭不降格待遇,母亲更是出身名门,祖父乃真宗朝宰辅寇准,从小金枝玉叶,养成了她眼高于顶的性子。
陆书容只好咽下了的邀约,转头去看一旁的丫鬟,“去瞧瞧,斋饭好了没有?”
丫鬟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片刻后,有几个苦修僧端了斋饭过来,不过他们并未进来,而是转交给了门口的丫鬟们。
去请许栀和过来的那个丫鬟……如果许栀和没听错,应该是叫“南水”的那一位,也重新站到了陆书容的身后。
她步履匆匆,走到陆书容的身边,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陆书容的神色微微变化,不过很快,她又镇定了下来。
母亲知道了她请人到了厢房,虽然会气恼,但是会为了陆国公府的脸面,不会当即发作,只会远离这些名不见经传的白丁。
丫鬟将素斋端上了桌。
梅丰羽从兴奋地状态中回过神,见陆书容和侍女有话要说,主动承担了介绍的责任,目光落在菜上,有些傻眼地愣在了原地。
他,他竟然一道都不认识!
旁边的丫鬟习以为常,国公府……或者说厢房待遇的人家,菜色和外面的散桌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
她上前一步,指了指正中央的三味羹,笑着说:“各位贵客且看,此羹青豆茸打底若碧潭,银杏浮沉如金鳞,枸杞恰似菩提子落寒泉。初入口淡若曹溪水,渐次涌出山菌髓鲜,末了喉间回甘……”
随着她话音落下,有丫鬟主动上前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