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凝姝心中为难。
她怕碰到赫连煊痛处,双手小心翼翼,放在他两侧太阳穴,轻轻按揉摇晃,低声喊道:“单于……单于别睡,醒醒……赫连煊,你别睡,醒来跟我说说话——”
他猛然睁眼,眸光清冽,好似全然清醒了过来。
吓她一跳。
“穆凝姝。”他道。
她呆愣道:“啊?我是。”
忽然叫人全名干嘛,怪吓人的,像要骂人的前奏。
但凡她被人叫全名,从来没有好事。
印象中,赫连煊一直叫她公主,从没叫过名字。她还以为,他压根忘了她姓甚名谁。
他抬起没伤的右手,抚上她侧脸。
手掌冰凉湿冷,不是从前一惯的温暖干燥。
是因为失血过多,意识不清吗?
所以摸一摸确认环境?
防备心是真的重。
穆凝姝握住他的右手,道:“单于,这里是王帐,你回家了呀。”
回家。
他觉得这个说法很新奇。
好多年没听到过。
“公主。”他再次出声。
穆凝姝:“嗯?”
怎么又叫她呢?
她的双眼忽然被他以手覆住。
“别看。小心又做噩梦。”
他声音异常沙哑虚弱,前所未有。
穆凝姝眨了眨眼,他居然还记得做噩梦的事,意识应当挺清醒。
清醒就好。
她拉下他的手,朝他道:“我才不会那么没用。上回是特殊情况。”
小气鬼,还在记仇,定是怕她又说梦话闹他。
老军医拿来针线,以烈酒泡过,缝合赫连煊皮开肉绽的伤处。
冷白银针穿过血肉,发生轻微的噗嗤声。
看得穆凝姝双腿发酸,皮肤幻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