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这些年来,鲜少回来居住,所以柜子里的衣物,许多都是她少时所穿的。
当沈亦行抬眸望向衣柜上方那一层柜子时,目光被一件红衣牢牢吸引。
江挽没有这么鲜艳的衣服,她也不爱穿红色,故而这件,必定是喜服,是当年试穿秦念淑的那一套。
沈亦行的手微微颤抖着,缓缓将那身喜服取出。就在此时,夹在喜服下方的一封信,随之飘落。
秋哥如晤:
君启此笺之际,?吾知君首问必关乎同心蛊之事。
此蛊实则未亡,唯其所处,不在吾身。至于其所在何处,君可试猜之,盼异日相逢,君能一语中的。
吾亦知君次言必责吾欺瞒之过。此诚吾失言在前,特向君致歉。君度量宽宏,万望莫与吾计较。
摘星岭,吾志在必往。栾华难钓大鱼,唯有吾与苍术同现于此,陈崇敬方会遣亲卫上山,吾之目的方能达成。
君知吾棋局,从不养弃子,即便是吾自身,亦在棋中。
真相虽已渐明,然正义尚未昭彰,吾已无缘得见。
若可,愿君代吾观之、辩之、争之、活之。
望君善自珍重,此乃吾最后相托之事。
世间遗憾本多,吾亦深知人生难全。
然,吾唯愿君圆满顺遂,稳坐高位,长命百岁。
沈亦行压抑在心底许久的情绪,恰似决堤的洪水,于这一瞬彻底奔涌而出。
他紧紧攥着那封书信,弯腰抱着那身喜服,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骨节微微凸起,哭声撕心裂肺,泣不成声。
他的小碗碎了,再也拼不好了。
从今往后,这茫茫世间,再无一人笑语嫣然地站在他身边,温柔地唤一声“秋哥”。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江挽心中所念所想,也知她对这纷繁尘世已无丝毫留恋。
自她为自己挖好坟墓的那一刻起,他便了然。
可如今,他该如何是好?
他的人生再次被黑暗笼罩,找不到一丝光亮,所有的出路皆被堵死,留他一人站在原地茫然失措,满心绝望。
江洵下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魂珠,那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他稍有心安。
刚刚弯腰打水时,魂珠从他怀中掉落,这颗珠子通体乌黑,没有一丝光泽。所以他一眼便认出,这是江挽的魂珠。
就是不知,江挽何时放在他身上的,又为何将其给了他。
他微微侧头,瞥了一眼正在烧柴的池愿。那人自进门之后,只在最初落了几滴泪,此后便再未流露出其他任何表情。
“血灵花,是种在这里吗?”
江洵开口询问,声音沙哑而干涩,像是许久未曾饮水,大抵是之前吼的太用力,伤到了嗓子。
“是。”池愿头也未抬,手中动作不停,简单而干脆地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