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气消后,理智回归,苏陌颜也明白了此番事情的蹊跷之处,那封来得诡异的信,还有那些突然朝陛下射箭的玉瑶侍卫,若不是陛下安排好了一切等着自己跳入陷阱,那还有谁有这么大本事呢?可陛下最熟弄帝王之术,应该明白此时并非斩草除根的最好时机。
事情开始变得像迷雾一般扑朔迷离,怎么都找不到真相,他身置其中,更是焦心不已,暗自担忧祸患会悄然而至令他措手不及。
现在令他最不解的是,陛下并没有趁机杀了他,而是先千里迢迢送了他一壶美酒,在他视死如归的喝完一杯那像黄连一样不能再苦的酒后,使臣才慢悠悠的拿出了圣谕……圣谕中先是以平定玉瑶不力,致使威尚辰叛逃沅国之名训斥了他一番,然后让他全力诛杀威氏在朝中的余孽,还命他派人押解威尚辰的独女前往前线逼迫威尚辰将功赎罪,做璇玑的眼线以对付叛军。
祁子衿直呼这是什么骚操作?
苏陌颜却脸色一白,心如坠深渊。
陛下此举,杀人诛心。先是用“毒酒”警告自己一番,而后又用威晚琴来对付自己作为那日得罪他的报复,手段之阴毒,当真无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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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威晚琴寝宫的方向,苏陌颜陷入了沉思。
而另一边,楚绯澜正和姚翰讨论着苏陌颜。姚翰素来公正严明、铁面无私、不惧强权,令朝中大臣闻风丧胆,在楚绯澜面前,也不改其性。
姚翰面色淡然认真,道:“恕微臣直言,今日多番局面,皆因昔日太师与陛下铸下大错,才导致如今王朝动荡,人心不稳,有情人情深而相恨。玉瑶先王仁德厚义,三子皆人中龙凤,文韬武略,最难得的是身处王室却兄友弟恭,令天下称羡。若那两兄弟真不顾血海深仇,做到心中毫无芥蒂,岂非禽兽不如?所以他们痛恨报复陛下,也是人之常情,陛下又何必一错再错呢?”
“……”楚绯澜虽明白其中道理,但听到自己的大臣居然敢这样指责自己,心里还是有了股想剁了他的冲动。他是司寇,掌管天下律法,辅佐君王管理天下诸侯国,惩罚违法的各国诸侯,居然帮着外人来教训他?
“天底下,也只有你这一个臣子敢跟寡人这样说话。”
姚翰自信的挑了挑眉,“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忠言逆耳,陛下圣明,自然不会责怪一个诚实能干的臣子。”
“可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寡人是这天下之主所有人都是寡人的臣民,他们的一切本都是由寡人做主。纵使寡人害死了他们,亦非本心,何况那时太师也是为了天下太平,帝位稳固不起狼烟,而非为了一己之私。如今善恶已有报,寡人也付出了代价,难道他们还非要寡人偿命不可吗?若寡人偿命,这天下又当如何?万民又当如何?!”
姚翰一时也无从反驳,只得岔开了话题。
“微臣觉得……或许此次刺杀,并非玉瑶所为。陛下不是一直密切关注齐承安和金楠等人的动向吗?那陛下可知,玉瑶国主来璇玑的前几日,齐承安曾去过一趟颜如玉,随后,颜如玉里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便直奔玉瑶而去。”
楚绯澜抬起眼皮,眼里一丝精锐闪过。他知道齐承安去过颜如玉,也知道齐承安去做了些什么,强迫几个女子宴饮罢了,可谁会注意一个小厮呢?姚翰这番话,又是什么深意?
“微臣知道陛下深谋远虑,一直想摘除这些鱼肉百姓、贪婪无厌的士族大臣,近年来步步为营,互有暗斗。但陛下毕竟年轻,这几个士族在朝中盘踞几百年,势力实在庞大,心计更是难测,陛下的手段虽快准狠,但到底逼得太急了,反而会激怒他们。”
楚绯澜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正因为他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后来沅珂叛乱,他便逐渐放缓了脚步,但如今,他总感觉齐承安等人在密谋什么惊天计划,行事越发诡秘,有时候就连他的人也探查不到。想起那些被自己发现的飞往各国的飞鸽密信,还有崔将军之死,桩桩件件,都令他有些不安。
“姚爱卿的意思是,刺杀是齐承安所为,利用了苏陌颜?难不成他还想弑君篡位,自己做天下共主?还是说他想扶持楚绯浔作傀儡帝王?!”
姚翰忙道:“微臣没有这么说过啊……”
楚绯澜眉头紧锁,幽深的墨瞳之中酝酿着无尽的风暴。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他想取了自己性命这件事都是真心实意的,那一剑的毫不犹豫和杀意已决,不仅差点要了自己的命,也让他彻底心凉。
长庚殿的门被推开,一个形销骨立、步履虚浮的人慢慢走了进来,脸色之惨白,让楚绯澜的心不由得颤了颤。
“听说,你还不肯安分,试图让你的属下偷偷逃出玉清殿,嗯?又有什么‘妙计’?”
一出口,就是满满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