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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渊当年其实后悔过。他那次把她抓回来后,她彻底死心了,竟开始绝食明志。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顾渊抚上心口,那里钝钝地痛。
安生过日子就好了,何至于此!
那个一本正经告诉他,“得吃饱”的少女,那个质问他“我为什么要死?”
的少女,是他把她逼到这副境地么?
顾渊心里的焦灼比顾衍更甚,他甚至想过要不要去求兄长,兄长比他狠心,他怕兄长真把她逼死了,他做得出来。
幸好,她有身孕了。
皆大欢喜。
顾渊对颜雪蕊的感情很复杂,既是他年少戛然而止、朦朦胧胧的爱恋,又有着千丝万缕的愧疚,直到她彻底成为他的长嫂,名正言顺,和兄长感情渐佳,他对她又多了一层不可言说的禁忌。
他没有娶妻。
她是长嫂,却是商户女,三弟妹没了男人,腰杆儿软,不敢和她争锋,他怕将来娶个门当户对的贵女,欺负她怎么办?
他把明澜带在身边,视若亲子。他舍命救他时,竟也分不清是为了他那句“二叔”,还是他的母亲。
今日在书房里,兄长说,明澜都要娶妻了,他这个做叔叔的,身边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今日再见她,她的模样和十几前无甚变化,冰肌玉骨,玉颜常驻,眼角无一丝褶皱。只是那双眼睛温和柔顺,不复当年那般乌黑明亮。
顾渊在沙场上久了,心里不痛快,只能用烈酒解愁。
虽说他也不知道缘何不痛快,他不会去细想。他是驰骋沙场的儿郎,怎能陷入儿女情长?
顾渊沉着脸,喝道:“再来。”
他的院里他最大,没有人敢管他,除了一个——
“二叔?”
明澜的脚步未至庭院,鼻尖先闻到了一股酒气,他轻轻皱起眉,疾步赶来。
“二叔今日兴致这么高?”
他撩起袍子坐下来,轻轻晃动酒坛,看着所剩无几的坛底儿,无奈道:“二叔。”
“这里是京城。”
不是随心所欲的西北,而且这是最烈的烧刀子,在西北也禁不住这么喝啊。
他略微嫌弃地把酒坛搁在一边。明澜虽然常年跟着顾渊历练,但他从小受到顾衍精细的世家子弟教导,身上有不少臭毛病。
譬如爱洁,军营里也得常常沐浴。
譬如不爱酗酒。和将士们打胜仗的时候能大碗喝,不扫兴。但私下里,他更爱轻品细酌陈年佳酿。
顾渊斜睨他一眼,“小子,管起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