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那城隍爷便是一愣。
细细一看秦广王神色,却只见他表情一派严肃凝重,似是藏着什么不可说的难言之隐。
黄泰民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隍,却也当过数十年的人,见了许多人情世故,一瞧他神情,顿时就明白那城隍印中必定有许多隐情了,当下也不敢多问,只俯首道:“大人有何吩咐,小神自当遵从。”
秦广王将手一指,指出一卷画轴飞到黄泰民面前,道:“我如今不便离开阴曹,你庙中又不曾立阎王像,便带上这张画像上去,我附一丝神念于画中,借此与孟仙长一见。”
黄泰民接过画像,一句也不多说,只颔首应下,随后便告辞离去,重归来路。
经过地府大门时,三头犼又睁眼将他一瞧,因常日寂寞想跟他说说话,偏黄泰民跑得飞快,喊他都来不及。
黄泰民不敢耽搁秦广王的事,急急忙忙的来,急急忙忙的去,等重新回到庙里,时间才过去不到十分钟。
孟园正默默眺望夜色,余光见城隍像上神光一闪,转眼就见黄泰民回来了。
她下意识笑道:“城隍大人来得好快。”
黄泰民从神像中走出,探手进袖中正要取画像,忽听耳边传来一道嗫嗫细语。
“你对她说,叫她把这地方遮掩起来,好方便说话。”
黄泰民不明其意,却也懂得言多必失的道理,老老实实向孟园重复了一遍秦广王的话。
孟园稍稍一怔,而后也明白了什么,抬手便令历史画卷笼罩了这一方庙宇。
四周陡然寂静地连外头的风声、水声、秋虫嘶鸣声也都听不见了,屋外透进来的月光也变得朦朦胧胧,似照在水中一般如梦似幻、似假还真。
黄泰民不禁瞪大了双眼,他竟是连孟园是如何施法、如何遮蔽这方天地都看不出来。
只见那道人一挥手,一切变化就如自然而然生出的一般,这道法近乎于天道了!
黄泰民自然不知孟园身上带着“历史画卷”这样的天道至宝,想到秦广王都要亲自与她相谈,在这末法时代她还能找到失踪数百年的城隍印,心中越发将其身份拔高了许多。
城隍爷微微躬身,将袖中画轴取出,轻轻一展,那画卷便自己脱手而出,凭空立在半空,与孟园面对面。
画中一幅阎王像,不似凡人所画的青面獠牙的阎王像,而是一尊活灵活现的活人模样,正是那秦广王。
秦广王一袭玄色宽袍大袖,头戴威严帝冠,拱手含笑望向孟园:“道友,久闻不如见面,吾这厢有礼了。”
孟园见此并不诧异,亦还手一礼:“秦广王大人,孟园有礼。”
秦广王笑着说:“吾与孟道友可是神交已久,就不必多客套了。”
孟园微微一诧,下一秒便反应过来,自己之前几次进了秦广王的直播间,与他有过几番交流,或许秦广王并非不知,只是不曾点破罢了。
到底是地府一殿之主,手段不比常人。
况且现今她已明了,地府并非只是地府,更是史前文明逃离牢笼的虚舟,如此更不可小觑了。
“秦广王有话便请直说吧。”
秦广王倒也不含糊,直截了当问道:“吾听闻道友想要将城隍印物归原主?”
孟园点了点头,又问:“此事可有不妥?”
秦广王笑道:“道友内心恐怕也有猜测?”
孟园不答,只淡笑道:“还请秦广王大人为我解惑。”
秦广王道:“吾不知道友知晓多少内情,便只说一句,那城隍印是斩断的一条锁链,锁链既已断了,自然不会再牵回来,不然岂不是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