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欲言又止,但看到谢行不容置疑的态度,只得黯然地垂下了头。
身上的嫌疑暂时洗清,可我心中的烦闷还是挥之不去,这事今日无论如何都没有结果了,虽然稍稍用脑袋想一想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同样的,我也没有证据,所以暂时没办法做些什么。
围观人群已经慢慢散去,只剩章九落寞的背影,以及地上那具孤零零的尸体还凝固在此地,我盯着他们看了许久,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走过去。
说去帮忙还是安慰,都显得非常不合时宜,别人也未必需要我这虚伪的善意。
我听到周满在我身后状似无意地问:“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你是无辜的吗?”
我转过身看着他,神色淡淡,“不重要。”
周满冷哼一声,走掉了。
小黑这才吭哧吭哧地小跑到我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少爷,我们也走吗?”
我朝他身后一看,薛流风不知何时早已离开。
我收回自己的目光,问道:“是你把薛流风还有谢行喊过来的?”
小黑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那姓周的一看就是不怀好意,您不是让我去寻帮手吗?我就去找薛少爷了,他正好和谢盟主在一处,谢盟主知道后就一同过来了。”
我何时叫你去寻帮手了……看着他脸上还未褪去的担忧,这话我还是没说出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又何必说一些让他不高兴的话呢?
“还好有惊无险,那个姓周的真是莫名其妙,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还是他身边的人!他不着急找真凶,竟然先想着给少爷泼脏水,”小黑气愤不已,说着又有些后怕,“可是到底是谁干的呢?少爷,我们晚上再把门关紧点吧,我有点害怕。”
“嗯。”
我随口应和道,心想这事恐怕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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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有薛流风给我作保,谢行也一口咬定此事与我无关,但愈是这样,怀疑的声音便愈是大,再加上事后我曾拿了些银子给章九,让他好生安葬章七,章九却将银子一把扔了出来,连我一同拒之门外,这事闹得不大不小,传开之后反而更惹人非议了。
有些好嚼舌根之人就在背地里暗道,说我若不是我心虚,何必拿银子给章九,这不是为了封口是什么。
然而章七之死还尚未有结果,有人又在暗牢之中发现了不少可怖的刑具,连暗牢的地面都被经年累月的血迹彻底渗透,辨不出从前模样,触目惊心的景象令人不寒而栗,父亲身上的罪责又重了许多,但人们愤怒的火烧不到南疆,最后悄无声息地蔓延到了我身上。
更糟糕的是,之前为章七验尸的老仵作在那些刑具之中找到了与章七尸体上部分伤痕符合的凶器,尚未来得及平息的质疑与声讨霎时闹得沸反盈天。
这一波未平,那一波又起,流言甚嚣尘上,直接惊动了谢行,他急匆匆地过来质问我:“你告诉我实话,章七之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无关,我保证。”
我脸色冰寒。
“小风说那夜他与你一直在一起,是否也是真的?”
我心道薛流风这谎真是扯得张口就来,但面上还是顺着他的话道:“是。”
谢行盯着我,也不说话,见我镇定自若,才稍稍缓了神色,“好,我信小风的话。不过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之前从未告知过这个暗牢的存在?”
我不知如何回答他,我每每一想到那个地方,恐惧就会遍布全身,巴不得这个地方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眼前,但对着谢行,我并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干巴巴地说了句“忘了”。
我的敷衍在谢行眼中俨然又变成了一种心虚,他来回踱步,神色严肃地看着我:“贤侄,这不是一件小事,没有哪个势力敢这样筑私牢、动私刑,你父亲名声已经坏了,但你不一样,你若不交代清楚,不把自己摘出来,别人对你的信任转瞬之间就会崩塌。”
谢行的话让我更沉默了,我一直都知道暗牢的存在,从小到大,我视之为洪水猛兽,自己避之不及,却从没想过暗牢的存在是错误的,不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