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想,我说过原谅你了,过去也有很多事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全,我也有错处。”
我叹了口气,“只是你方才说的这许多事我并没能想通其中关窍,到底觉得有几分蹊跷,但此时若再追根问底好像又有些不合时宜,因而一时有些踌躇,不是疑心于你。”
他微微张口,却哑然无语,歉疚已是更甚了。
我定了定神,沉思片刻,最终还是站起身来。
“罢了,横竖也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的情况了,机会确实难得,不如先行离去,等到了安全之处你再与我解释清楚可好?”
小黑重重点了点头。
再次站在阳光之下,我居然感到了一丝陌生,被关在屋子里时我从没觉得有多阴冷,直到此刻重新被暖意包裹,才发觉四肢原来早已被冻得发僵。
小黑固执地走在我身后,时不时紧张万分地四处张望着,我意识到他的全神贯注是因为什么,也就没有开口扰乱他。我亦放轻脚步,耳听八方,边快步朝着外院方向走去。
秋文算是谨慎,将我关在了据点正中心的内院之中,我若是想出去,便要穿过一层又一层的廊道,到了外院,才能瞧见据点之外的光景。
刚开始正如小黑所说,我们走过的一路都寂静无比,到处死气沉沉,毫无人气。眼见着将要越过最后一道廊子,离外院不过一步之遥,我陡然停下了。
我这突然一停,让小黑犹如惊弓之鸟,他飞快地又扫了一眼四周,但他没发现任何异状,不由无助地看回了我。
我没理会他,闭眼静静地感受着逐渐逼近的气息,熟悉又讨厌,如果不是我的错觉,恐怕此时再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睁眼后立马抓住小黑,拉着他快速地往回跑。
“快走!他们要回来了。”
听到我说的话,他止住问话的动作,默不作声地加快了脚步。
我并没有回到先前关着我的房间,而是径直朝着兵库的方向跑去,那里离外院尚且有些距离,给了我一些喘息的时间。
我看着几近成为废墟的院子,看来这里上次被我炸掉之后应当是无人来收拾,一想到当时发生的事情,我只觉得恍如隔世。
但此时此刻我并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对过往伤春悲秋,我满脑子都在回想兵库尚且完好时的布局,并试图将其与现在这片断壁残垣一一对上,兵库作为父亲存放兵器与火器火药的地方,早早便预留了密道,为的就是平日里好掩人耳目,同时还能应对一些特殊情况,因而密道的出入口可谓是密不透风,在它还完好时我几乎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打开,此刻我只能祈祷着我之前造成的爆炸能够将这严防死守的密道入口冲出些破绽。
就算不能,他们一时半会也想不到来这里寻人。
我凭着模糊的记忆摸索寻找着,总算寻到了密道所在的房间,那房门早已被砸烂,缝隙中显现的石门仿佛一个定心丸,我瞬间就冷静下来。我叫来小黑与我合力搬起拦在正中的大梁一头,挪到了旁侧,一个刚好够单人通过的入口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密道厚重的石门已然被炸穿了,碍事的大梁被挪开后,石门周遭的地面干净得与这个废墟格格不入,不过我已无暇顾及。
“少爷,这是?”
看着这黑洞洞的甬道,小黑十分讶异。
“密道,”我尽量言简意赅,“这密道通向梵山,也是我欲往之地,我本不愿你随我同去,但你若是执意想跟着,我也不会阻拦你。”
不出意外,他坚定地表明了自己要与我一道的决心,我便没有再说什么,单想着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密道里同这据点一样,修得很是粗糙,大概是为了方便从兵库里运送武器,里面宽倒是很宽,高度却远远不足,正常人行进都得稍稍弯一弯腰,走得颇有些费劲。
密道内壁的火把架几乎全是空的,进得越深,甬道内便越暗,直到不见一丝光亮。黑暗中我尚且还能视物,对小黑来说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因而我开口提醒道:“抓住我的衣服,莫要走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