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有些无奈:“我又不是女性。”他想说就算辈分错了也应该叫爸爸,忽然又想起这个词汇在同龄的男女之间似乎另有别意,掩着嘴轻咳了一声,轻轻把视线别到另一边。
“别谦虚啦,因为你是全能的嘛,”无微不至又体贴,“做饭啦,家务啦,买菜砍价什么的……妈妈会的你都会,就是除了不会生孩子和没奶——”
她顿了顿,眼神微妙地在他身上停了一秒钟。诸伏景光不知道为什么手往回缩了一下,然后又尴尬地放下来。
不愧是身兼数职的卧底警察啊,一点都没有在运动这方面松懈过。
饼干小小一个,不知不觉妹妹就吃了很多,她还想继续吃,结果面前的碗被人端走了。
“饭前吃太多零食到正餐的时候就吃不下了,想吃的话,等吃完饭之后休息一会儿再继续。”
“可是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吃啊,以后——”
他很敏感地停下来,反问了一声:“以后怎么了?”
“呃,我是说你也不可能一直给我做饼干啊,万一以后有女朋友了呢,”在职公安实在太过敏锐,而且难以对付,她随便找了个理由转移他的注意力,“我总得考虑一下对方的心情吧。”
“没有那种事。”
“我不说现在,我是说以后。”
“以后也没有。”
“你现在是这么想,但时间久了就不一定了,现在说还太早了,以后是以后的事,你又怎么会知道以后呢?”
“我就是知道。”他说。
妹妹的笑顿在脸上。
诸伏景光又重复了一遍。
“我就是知道。”
坚定的,执着的语气,他一眼不眨,定定地看着她,“我就是知道。”
良久,妹妹输在了他那样的眼神里,喉头有些发紧:“……为什么你就不能对自己好一点呢?”
明明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总是想着往死路走,任务是这样,感情也是这样。他总是让人格外的为难。
诸伏景光笑了起来。
虽然隔着面具,却能听见他声音里自然而然的放松。
“莲莲,你知道吗,”他轻声说,“我上完大学后进入警校,那个时候除了班长,zero,松田,萩原和我,四个人都没有女朋友,我还是羡慕班长和娜塔莉,希望自己也能遇到一个真心相爱的女孩子,她要很可爱,长得漂亮一点——抱歉,大概男人年轻的时候都会有那么一点不切实际的妄想,很可笑吧,我也有这样普通平庸的一面,还希望对方要是能有像阿加莎·克里斯蒂那样的推理能力就更好了。”
妹妹忍不住笑起来。
“没什么啊,”妹妹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经的理想型,“我以前还喜欢莱昂纳多,就喜欢他脸好看。”
后来他放飞自我成了一个胖子在大夏天狂放地自由奔跑,她那点因为颜值而生出来的浅薄喜欢,没能撑太久,很快就碎成了渣渣。
“后来呢?”她说。
他继续说了下去:“后来我一直忙于训练,没有时间给你去想太多的事情,警校生的生活其实压力很大,但只要你想做好一件事,不管在哪个行业都有压力,不过好在一切都有回报。”
他不是一个会因为野心和虚荣就拼命向上爬的人,但是青梅竹马的zero一直是警校第一,作为同伴的自己当然也不能输得太远。毕竟他还要找出童年时杀死父母的凶手,再从过去里勇敢走出来。
“二十二岁那年我加入组织,那时我就想,不谈恋爱了,什么阿加莎·克里斯蒂,根本就不要想了,既然选择了入这一行,就不能再耽误别人。”
组织是那样一个可怕的庞然大物,几十年间已经赔进了多少卧底,几乎没有人能够全身而退,所有警察在进去之前就要做好牺牲的打算。他其实有些害怕,谁又会天生期待死亡呢?只是又有不得不那样去做的信念和理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