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灰缸里已经装满了烟头,他的伤口未愈,甚至还在往外渗血,但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声制止。
一支烟很快燃尽,他的脸在浓厚的烟气中隐隐约约,沉默了一整晚之后,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不怪你。”
该怪卡迈尔不合时宜发作的善良吗?不是没有这么想过,毕竟也不是圣人,但追究却很没意思,制定计划本就该考虑方方面面,没有预见到可能出现的意外,作为计划制定者,他并不能置身事外。
卡迈尔的善良或许有些不经大脑,但本身并没有错,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老人的确是普通人,那么他就确实制止了一场可能出现的悲剧,避免无辜人的性命被牺牲。
要是能再早一点就好了。
要是离开的时候直接把人带走关起来就好了,哪怕会恨他也没关系。
……
这不是卡迈尔的问题。
是他的罪过。
赤井秀一把烟头摁灭,平淡地说:“事情已经过去了,想太多没有意义,要怪就怪——”
他不是一个宿命主义者,现在却少见地陷入了悲观里。
“怪我……命不好吧。”
***
老鼠的伴侣通常情况下也有可能是老鼠。
如果是不重要的人,那么无需求证身份,直接抹杀就可以,如果不是的话,处理起来就稍稍麻烦一点,但也不能轻易放过。
高强度的白炽灯悬挂在头顶,把女人苍白的脸照得更加白。
四肢都被镣铐锁起来,不是羞辱性的锁链,而是惩处的,牢牢地把人绑在了椅子上,只要通上电就能发挥它的作用,现在虽然是停止工作状态,时不时响起来的电流滋滋声也依然让人望而生畏。
“把我关在这里也没用啊。”这声音有些虚弱,但还是很有条理,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战战兢兢,也没有颤抖的求饶,温和的一如既往。
“莱伊是卧底这件事情,我完全不知情,我要是知道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走呢?非要留在这里……”
头无力地向肩膀一侧歪着,黑发也跟着垂下来,遮住了小半张脸,汗湿的头发半黏在脸上。
银发男人站在她面前,慢条斯理地将她脸上的发丝捋到耳后,不像刚才才拷问过她的人。
刮擦噪声、强制清醒……一切都还只是开始。
组织对于叛徒的处理手段多种多样,不过对于尚未判定身份的人来说,尚且保留了几分宽容。
仅仅是最初级的手段也能轻易破防普通人的意志力,人类对于折磨同类的手段向来层出不穷,经过几十年的时间变迁,早就细分成了不同阶段,层次递进的折磨,才能使利益达到最大化。
然而在具体实施过程中,得到的反馈却和以往的经验不同,没料想的是,看似柔弱的女人,精神素质和毅力却远比那些身强体壮的男人还要强大。
妹妹精神不愿意承受的,于是只留下了一具“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