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就下起了细细蒙蒙的小雨。
虽然不大,却让道路中变得泥泞。傅佥与霍弋一左一右,跟随在狡狐战马的身侧,淋成了落汤鸡。
狡狐一行,刚从五官中郎将府中出来。
虽然已经心照不宣的知道,自己的儿子陈修,已经不再是曹睿的伴读。但是回到了邺城,怎么说都要去拜会一番“丞相之副”的曹丕。
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
在狡狐陈恒的心中,已经领教了曹丕的薄凉,也已经知道了自己未来道路的方向。
但是何种雄心壮志,要有与之匹配的谦卑。
这个谦卑,不是指温顺、看轻自己,任人宰割。而是要忍常人不忍,一步一个脚印的,在夯实根基,熬过漫长的如冬寒夜,为了迎来被上天眷顾的那一道曙光。
就如现在这条泥泞的道路上,走得稳稳当当,才能顺利的归家。
披着一身雨水归家的,还有陈修。
从时辰上,从铜雀台和魏·右将军府的路途上看,他在服伺丁夫人用药了以后,是一刻都没有耽搁,就往家里赶的。
不过呢,他刚回到府内,迎接的不是父辈的心痛和欣慰,而是一句疑问。
“为何不等雨歇了,再归来?”
狡狐是这么问的。
看到他进门的时候。丝毫没有顾及他头上的发丝,身上的衣服,都是雨水迹。
虚岁才十二的陈修,脸上却没有委屈的表情,只是恭恭敬敬的回答,“回阿父,孩儿昨日说的是辰时。若是避雨,便耽搁到巳时了。”
嗯?
这个答案也让狡狐挑了挑眉毛。
用执掌过数万兵马、一言可决许多人生死的眼神,盯着陈修。似乎想自己儿子的脸庞中,看出是不是在曲意奉承。
然而,后者一直面不改色,眼神也依然清澈无比。
这幕严父对孩子的考教,就这么僵着。
直到闻讯从内屋出来的夏侯若君,心痛不已的用衣袖,帮着陈修擦去发丝的雨水;用微微做怒的眼神瞥着自己的夫君。
好嘛,狡狐想借机试探一番,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嫡长子,无法继续下去了。
“随汝阿母去吧。让人熬点姜汤喝,莫着凉了。”
冲着陈修摆了摆手,陈恒轻轻的来了句。这个时候,他才露出了父辈的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