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他因为银子的事已然病倒,可还是放心不下。
勉强拖着病躯也要给贾瓒写信,意图说明事情。
祈求贾瓒在他离去之后,让继任者将工程推行下去,多少能让此地百姓生活有些改观。
正在辛英才书写之际,外间房门被推开,一道夹杂着湿气的凉风送入屋内。
一位襦裙中年美妇,手中端着小碗迈步走了进来。
她是辛英才的妻子,葛氏。
望见辛英才一边咳嗽一边书写,眸中满是心疼之色。
踱步上前道:“相公,且先停下,将药喝了吧。”
辛英才又咳嗽了几声,捂着发闷的心口,喘了几口气,望着发黑的药汤,摇头叹道:“我这病是心病,何种药物也难起效用。”
“又说浑话,大夫不是说了,你这是偶感风寒所致”,葛氏出言反驳,舀上一汤匙药液,送到他嘴边。
辛英才无奈,张嘴喝了进去,后也不用她喂,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咳咳咳”,因为喝的太急,呛的又咳嗽连连。
葛氏站在他背后不住的给他捶着后背。
过了一阵儿,待缓了过来后,他伸手拍拍妻子的手,示意自己没事了。
葛氏这才停手,抬眸望向书案上他方才写的书信,问道:“夫君这是给何人所写?”
“给宁国公的”,辛英才叹声连连,面露苦笑:“我此番贪功冒进,铸成大错,估计……要有惩处。”
“别的我无所谓,哪怕被罢官我也不怕,可放心不下的,还是这些工程。”
讲到了这里,他立时恢复了一些精神,兴致勃勃的道:“夫人,这些灌溉渠沟网络交错,足以延伸至本府各县,基本囊括了全部耕地。”
“一旦工程如数完成,百姓便不必为了灌溉发愁,便是雨量过大,水也能有去处,着实可以大大改观本府百姓困境。”
葛氏伸手在他后背给他顺着气,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悲哀,忍不住道:“你这般为他人着想,如何不想想你自己?”
“若一旦被革官去职,十余年寒窗苦读皆付之东流,你可曾想过这些?”
辛英才面上浮出难色,末了,又轻笑摇头:“寒窗苦读,为的乃一展胸中抱负,若只为自己荣华富贵,这书,不念也罢。”
“唉”,葛氏有些心累的叹息一声。
多年夫妻,她岂能不知自己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以他资历与能力,但凡只需稍微放下点姿态,与同僚好好相处,哪里能在辽州这处穷困之地当个知府,一当就是十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