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却还是乖乖地接过碗,用银匙搅了搅绵密的粥汤,莲子的清甜混着百合的软糯漫上来。忽见他袖口的饭粒又沾了新的油渍,忙不迭抽出绢帕替他擦拭。
“瞧瞧,唤着妾身吃饭,官人自己倒是没些形象,饭粒都落在了袖子上。”
韩执被她指尖擦过袖口时痒得缩了缩手,望着她认真擦拭油渍的模样,倒是像每天早上的时候,送他上马车前给自己整理衣服的样子。
此刻她腹中的孩子轻轻动了动,惊得苏轸惊呼了一声。让他忍不住伸手覆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掌心传来的温热像揣着个小太阳。苏轸也笑道:
“许是小西瓜见大人吃相难看,在肚里踢我呢。”
韩执的手掌刚覆上她小腹,便感觉到指下轻轻的颤动,像小鱼摆尾般挠着掌心。他忽然屏住呼吸,生怕惊跑了这抹温柔的动静,直到苏轸笑着将他的手按得更紧些,才敢相信这是孩子在与他打招呼。
“倒像是在跟大人说‘慢些吃’呢。”韩执笑着回应,“他们才不会这么和我说的呢,只有八娘才会说我吃相难看。”
苏轸被他说得轻笑,指尖戳了戳他腰间的带子,道:“官人倒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小西瓜分明是嫌官人吵了他睡觉。”
她忽然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左腹——那里又轻轻动了动,像小拳头轻轻捶打,“官人快瞧,二西瓜也醒了,定是听见大人说胡话,要替母亲撑腰呢。”
韩执感受着左腹那抹轻轻的捶打,掌心仿佛被羽毛扫过,他此时就连饭都不吃了——忽然屈膝跪在椅旁,将脸埋进苏轸小腹前的衣襟,鼻间萦绕着她身上的荷香与胎息的暖
苏轸被他蹭得发痒,手指插进他鬓角的碎发:“官人怎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话虽如此,却将他的手焐在掌心,任他感受两个小生命交替的律动。
“对了官人,李婶说,双生胎儿心窍相通。”月萍此时就将软垫垫在苏轸腰后,苏轸舒服地靠上去,继续道:“前几日王娘子送来了新襁褓,特意绣了并蒂莲,说要给小西瓜和二西瓜做伴。”
韩执听见“并蒂莲”三字,指尖轻轻摩挲着苏轸小腹上绷开的衣襟。苏轸被他摸得耳尖发烫,指尖划过他后颈的碎发,道:
“再乱摸,仔细小西瓜踹官人手心。”
韩执却将脸又蹭了蹭,呼吸喷在她衣襟上,道:"谁说我是摸小西瓜了,我摸的是我的宝贝八娘。八娘身上的荷香,比潘楼街买的安神香还管用。"
“官人总爱把话说得像唱曲儿,也不怕月萍笑话。”苏轸笑着说道,忽然瞥见月萍端着个朱漆匣子进来,然后她又道:“快些吃饭啦,不然妾身可要恼了。”
韩执听见“恼了”二字,忙不迭抬头,见苏轸微蹙眉头却眼尾带笑,活像只佯装生气的小兽。他连忙起来,坐回位置上,捧起青瓷大碗,重新大口大口吃饭。
苏轸被他逗得扑哧笑出声,见他腮帮子鼓得像仓鼠,却仍腾出只手替她拢了拢滑落的披帛。
月萍趁机打开朱漆匣子,里头整齐码着两套雪青襁褓,袖口绣着并蒂莲,莲心处各缀着粒浑圆的珍珠:“王娘子说,这是用宫廷赏的贡缎裁的,待到小郎君和小娘子穿上,准生得粉雕玉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