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为何,他心底阴暗的情绪蓦然涌动起来,复杂到无从分辨,快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
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对她的反应不满意。
她该羞耻痛苦到吞声饮泣才对,只流区区一滴泪算什么?
他是觉得还不够,远远不够。
难不成还能是心疼她?
他眸光愈发阴鸷,就在他要继续动作时,山洞外雨势减小,洞口边的三人商谈了几句,一齐朝洞外走去,脚步声渐行渐远。
顾清嘉心头绷紧的弦骤然松懈,再也支持不住,身形瘫软了下去,倚靠住石壁,才不至于倒地。
她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有多狼狈,却也没力气整理一下,只想好好缓一缓。
她的呼吸尚未从急促中平复,却见顾景和苍白到令人悚然的手又伸向了她。
她心下一惊,下意识地闪躲,哑着嗓子道:“你要干什么?他们已经走了。”
她的模样像极了惊弓之鸟,顾景和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晦暗眸光在她的面容上逡巡而过:“这次就先饶过你,你的时间……不多了。”
……
时光流逝,转眼七日。
野阔秋高,风露正潇潇,猎场尽头一片苍茫的昏黄,远处的山脉层峦叠嶂,有如波浪翻涌。
大雁高飞,鹤唳之声声闻于天。
顾清嘉一身绛色骑装,在围场上策马奔驰,英姿飒爽,如一团耀目的火焰。
目光掠过天际的雁影,她勒紧缰绳将马勒停,从身侧箭囊中抽出一支长箭,搭上形如弯月的牛角弓,拉弓如满月,箭矢疾射而出。
只听“嗖”的一声,紧接着便是一声闷响,大雁坠落在不远处的草地上。
立时便有随从走到猎物跟前将它拎了起来,拿回来展示给顾清嘉看。
顾清嘉略瞥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皇帝尚未驾临,秋猎还未正式开始,但她的狩猎已经结束了,打算接下来都不再开弓。
能射一箭已不虚此行,她的腕伤还得再养养。
她坐在马背上,微仰起头,目光掠过半里外的高台,定格在一个一身月白的身影上。
她没想到师父看了她的信,还是来参加秋猎了。哪怕已对阴谋有所防备,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师父一贯审慎,也不知这次为何会……
她望向高台,殊不知高台上也有无数人在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