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桌不是不想活了,而是在赌一个她近来的发现。
她发现,顾景和对让她痛苦似乎有一种病态的执着。
如果死亡于她而言是一种极乐呢,他还会舍得让她死吗?
这个最恨她的人,将会是这世上最期盼她能长命百岁的人。
“你不想活了么?”顾景和眸光一沉,眼眸微眯。
顾清嘉唇边浮现一抹浅淡笑意,一副在这清静之所蓦然顿悟,抑或是说,彻底灰了心的姿态。
“尘世疾苦,风霜刀剑加身,纵于神佛前,亦不得解脱。兄长救我出苦海,我该谢你才是。”
言讫,她略显期待地看向他。
顾景和神情一滞,沉冷下来的视线在她面容上逡巡着,半晌未语。
“徒儿,我们走。”裴玄衍的嗓音在她身侧响起,嗓音前所未有的冷凝。
“是,师父。”顾清嘉不假思索地回道,临走前还不忘瞥了一眼顾景和的表情。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有时候她也很好奇顾景和的大脑究竟是怎样运作的,比起人,更像是某种灵异规则,有bug可以卡。
在心底笑了一声,她稍落后半步距离,跟在裴玄衍身后。
走出一段路后,只听见他冷如幽泉的嗓音流淌过她耳畔。
“方才你为何会说那种话?”
顾清嘉脚步一顿,恭声道:“师父,那席话并非出自弟子真心,而是在诓骗他。”
“当真?”裴玄衍停住脚步,侧身回眸看了她一眼。
顾清嘉眼神诚恳:“千真万确。”
她这人有诸多优点,比如奸诈狡猾、不择手段、底线颇低,而最大的优点便是,她将自己看得很重。
寻死是不可能寻死的,她只会送人去死。
裴玄衍眉眼略微缓和:“以后莫再说那样的话。”
顾清嘉点了点头,微微一顿后,问道:“师父不好奇顾景和想说的是什么吗?”
裴玄衍嗓音清冽道:“我不会好奇,更不会问,你且安心。”
顾清嘉唇角轻扬,她这个师父也很特别,像是照着君子的模板细细描画过,无一处不光风霁月。